別的貓貓一般都不會,但是他的爪爪太嫩了,粉粉的,一踩就容易刮到。後來主人都不允許他去那種茂密的樹枝草叢裡面玩。
芮苗從進入這個無限遊戲開始,還是第一次遇到同類貓貓。他激動得恨不得立刻就去開窗。
B612卻突然聲音低低地來了一句:“你從進入鄺家村開始,有看見過貓嗎?”
芮苗穿鞋的動作突然就頓住了。
他瞬間就起了一身冷汗。
窗外嗚嗚咽咽的貓叫聲還在響著,氣若遊絲,仿佛那種午夜不知從何傳來的詭異的樂聲。
越來越奇怪,越變越扭曲,語調漸漸響出了回聲。在察覺到芮苗似乎不打算來開窗以後,慢慢變成了女人聲音細細幽幽詭異的音調。
“開窗啊……開窗……”
紙糊的大宅窗戶上漸漸現出了一條影,長長的,吊詭得很。像是一個女人被繩子吊在外面似的,長長的裙擺耷拉下來,左右輕輕搖晃著,明明今晚外面沒有風。
芮苗微微發著抖,縮在床角裡,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B612小聲安慰他:“沒事的,宿主。它在窗外學貓叫吸引你的注意力,說明它是沒辦法自己進來的,所以才需要吸引你去打開窗戶。”
“你只要別開窗就行了。”
芮苗滿頭都是冷汗,縮在裡面拱得像個小山包。
他的貓耳朵嚇出來了,聽聲音很靈敏,一時半會收不回去,他只能用嫩藕似的小手捂在銀色發絲上,把白絨絨的貓耳朵壓在腦袋頂。
在瑟縮的小貓看不見的地方,窗外,一雙粉色繡花鞋正陳列在窗戶底下,鞋子的繡面正在往外陰陰地滲血。
稠紅泛黑的血液染髒了鞋面上的紋路,逐漸在邪性的繡面上勾勒出一個形狀。
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女人微笑的臉。
這張臉的形狀隨著血液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清晰,仿佛要拱著,從鞋面上冒出來似的。
扭曲的繡花紋路漸漸凸起,仿佛有什麽東西想要從裡面鑽出實體,然後又沿著牆壁爬上去,戳開這扇紙糊的窗戶。
它隻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好香啊,房間裡面的那個活人。
他的軀殼一定很好用吧。
女人臉不停地往外鑽著,幾乎要整個頭冒了出來。如果此時有人經過,一定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從此被髒東西給纏上。
然而就在它要完全鑽出來的時候,漆白的宅子外牆上,忽如其來地緩緩滲出了一陣黑霧。
正在往外鑽的鬼臉僵了僵,蠕動著像是想縮回去。
然而它的動作太慢了,那片黑霧看起來仿佛不會流動,卻在眨眼間迅速蔓延到了窗台底下。
凶煞可怖的粉色繡花鞋見勢不妙,僵了僵,竟然踮起腳來假裝路過,想要飛快逃竄。
黑霧凝實間一個模糊的影子逐漸浮現,骨節分明的蒼白手腕從霧氣中伸了出來,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勾住了它。
修長高挑的身形,漸漸從霧氣裡顯露出一個輪廓。
陰陰森森長著女人臉的鞋子在他手裡死命掙扎,看起來力氣大得能撞飛一頭牛,如果通靈者經過,甚至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而人影只是輕輕地用手捏著那雙鞋,看起來根本毫不費力,像是在抓一隻螞蟻一樣。
“上次,我警告過你了吧?”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空曠聲音,帶著點冷冷淡淡的語調,卻又輕易散進風裡。
女人臉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嚎叫的聲音更是絕望。
下一秒,骨節分明的蒼白手腕輕輕一甩,還在滲血的繡花鞋被直接拋進了不遠處的黑湖裡。
鬼臉被迅速吞沒,湖面連水花都沒有濺起來,像是被直接吞咽了一樣。
一個小小的水圈浮起,像是這個大湖打的一個小小的飽嗝。
窗外發生的插曲幾乎無人知曉,芮苗只聽到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了。那種幽幽的、吊詭的聲音完全消失。
然而小貓兒還是有點茫然地攥緊了被子,根本不敢把頭冒出去。
被窩裡呼出的空氣循環,悶熱、潮濕。
芮苗縮在裡面,時間長了,漸漸地、長長的睫毛落下來,疲憊地睡著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以後,一陣黑霧順著窗台,緩慢爬了進來。
房間裡大紅色的燭台晃動了兩下,燭火莫名無風自滅了。
沉重的、綿長的威壓感緩慢地壓抑下來,整個房間裡的空氣變得凝滯。仿佛周遭的密度突然變得很大,讓人感到窒息。
如果芮苗現在醒著,他一定會發現,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他在山上聞到過的那種香灰的味道。
陳舊的檀木香味,悠悠嫋嫋,和他在半山腰的神龕聞到的那種味道一模一樣。
雪白柔軟的少年完全陷入夢鄉,睡著的他漸漸松開了被角,潔白如玉的小腿從滑開的被子底下露了出來。藕節似的小臂,軟軟地垂在身邊,胸膛小小起伏著,粉色的嘴唇微微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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