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苗拿著尤圳給他的地址,走進了一棟有點破舊的居民樓。白天樓梯沒開燈,光線有點暗,芮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地方,有點遲疑地看著眼前的鐵門,不太敢敲門。
他不確定是不是這裡。
然而他才剛猶豫沒一會,眼前鐵門裡的木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尤圳那張年輕英挺的臉出現在門後。
他臉上的表情有點憔悴,嘴巴上還有一點胡子,像是沒想到會看到芮苗在外面,他愣了一下。
緊接著尤圳結結巴巴起來:“苗、苗苗,你怎麽沒敲門。”
然後他好像有點手忙腳亂似的用手擦了一下臉,這才意識到什麽,有些慌亂地半掩上了門:“你等我一下。”
芮苗有點茫然地盯著眼前那扇半掩著的門,乖乖地沒動。窸窸窣窣、兵荒馬亂的像是收拾什麽東西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引得小漂亮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十分鍾後,尤圳又來開了門。
這次他看起來清爽了很多,胡子都刮了,身上還有著淡淡的皂角香味,只是臉上細微的疲憊還是有點掩蓋不住。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沒來得及收拾,苗苗別介意。”
屋裡的裝修看起來比外面的樓道好很多,像是翻新過。
桌面上滿是生活的痕跡,擺著各種各樣的小雜物,然而吸引芮苗視線的卻不是這些。
擺在旁邊的一塊移動白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錯綜複雜的線條橫貫其中,還用磁鐵貼了不少A4紙在上面。其余地方也擺滿了報紙,還有一些打印的卷宗之類的東西。
芮苗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跟S008相關的案件資料,卻不知道為什麽這些東西會出現在尤圳家裡。
尤圳在他身後緩緩關上了門。
“你一定奇怪,為什麽我今天會打電話叫你過來吧。”
芮苗被關門的聲音嚇了一跳,纖長卷翹的眼睫毛顫了顫。他盯著那扇關上的門,不知道為什麽,陌生的環境讓他突然有點莫名的毛毛的感覺。
脫下警服的尤圳跟他之前看到他的樣子很不一樣,此時他站在門邊,忽然抬起頭:“上次的DNA檢測結果出來了,你知道嗎?”
芮苗愣了一下,他睜大了眼睛:“是可以抓到S008了嗎?”
尤圳站在門邊。
他卻突然沒有繼續說話了,沉默地盯著芮苗。看著他睜得圓溜溜的漂亮的藍色瞳仁,像大海的波紋一樣輕輕晃動著,眼神裡,像是含著一點審視的意味。
氣氛漸漸變得有點古怪,芮苗感覺背後涼涼的,脊柱越挺越直。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卻不小心碰到了茶幾,發出沉悶的“咚”一聲。就在這一刻,尤圳突然開口——
“從你腺體上取得的唾液樣本,經過DNA提取分析,和基因庫裡進行了樣本匹配。結果出來,和一個人高度匹配。”
芮苗上挑的眼尾都因為睜圓而撐開,一瞬不瞬地盯著正在說話的Alpha。
“那個人的資料,顯示為Z市刑警支隊隊長,尤圳。”
尤圳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古怪,嘴角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就是說,在你脖子上留下唾液的S008,是我。偏偏推算的案發時間,我確實沒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現在我已經暫時停職,接受調查。”
尤圳說著自己好像也有點不相信似的,露出了一抹像是覺得荒誕的表情:“竟然是我的DNA……苗苗,你知道這件事嗎?”
芮苗的腦袋幾乎是空白了一瞬。
小貓兒的CPU轉的很慢,一時間根本沒明白尤圳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他專門叫他過來,說DNA的結果是他,意思是,他是S008?他下意識覺得這個邏輯有哪裡不對,尤圳卻已經慢慢朝他走了過來。
Alpha身高腿長,站在芮苗面前時,比他高出一截。
他微微垂著眼睛:“我想問你,苗苗。”
他頓了頓,才一字一頓地問出。
“你跟S008,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吧?”
芮苗心裡漏跳了一拍。
遲鈍的小貓咪也終於明白了,尤圳在懷疑他。
的確,兩次殺人事件,他都在案發現場。甚至第二次事件,他還是目擊證人。
也許是因為在Element那次單獨筆錄時,尤圳問過他關於行蹤的問題,他當時沒答上來,雖然尤圳沒有再繼續追問,但很顯然在他心裡埋下了痕跡。
芮苗很混亂,按理來說他應該害怕,因為現在線索很明晰的指向,尤圳才是S008。然而尤圳現在卻因為這個檢測結果,正在懷疑攜帶了證據的他。
因為第二次他暈倒在樓梯間,口供是他被S008襲擊,然而從他腺體上提取的唾液竟然是尤圳的。如果尤圳認為自己沒問題,那麽問題很顯然出現在芮苗身上。
芮苗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濕粉的嘴唇微微張開,話都有點不知道怎麽說了。
“沒有,我跟他真的沒有關系。”
他慌亂地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他下意識又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卻被茶幾絆到,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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