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桑蘭急忙送他出門,還有些奇怪地嘀咕道:“陸茵陳呢,剛剛不還在這,怎麽一轉眼人就不見了?也不來照看我哥,連江大夫走了也不出來送送。”
江陵心裡知道是怎麽回事,倒沒說什麽。
岑桑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江大夫,你別怪我差點拿劍砍你,實在是我進門看到我哥那樣子太嚇人了,我還以為他就要死了,說起來為什麽他會突然吐血暈倒,應該不是你那顆藥的原因吧?”
“就是那顆藥的原因。”江陵誠實說道。
岑桑蘭有些傻眼:“那為什麽後面你又喂了他一顆藥,他就醒過來了?”
其實這是因為江陵在藥瓶中放了兩種不一樣的藥,一顆是治療疫病的藥丸,另一顆是解毒的藥丸,他也在賭,因為陸茵陳阻攔著不讓他去診治岑東陽,他也沒有十足把握確定岑東陽就是中了毒,隻能兩樣都放了一顆,剩下的就看岑東陽自己的造化。
隻不過岑東陽就那麽倒霉,被陸茵陳下了毒,又正好被喂了治療疫病的那顆藥丸,才會被激發毒性暈死過去,他來到後把解毒的藥丸給他服下,毒性解了自然就能好轉過來。
江陵也不好跟她解釋其中的緣由,隻得含糊說道:“兩粒藥功效不同,便有不同反應,不過侯爺經此一病,恐怕是傷到了身體的根本,得調養很長一段時間了。”
岑桑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對於她來說,隻要是能撿回一條性命就是好事。
岑東陽現在雖然已經醒過來,但似乎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症,不僅口齒不清說不出話,連行走都困難,走幾步就喘的不行,隻能整日躺在床上修養。
他醒來後,一直都是岑桑蘭在照顧他,而陸茵陳整日把自己關在房內閉門不出。
這次不僅岑桑蘭,連府內下人也議論紛紛,加上小棠被關押起來,各種傳言越傳越離譜。
岑桑蘭也不清楚陸茵陳怎麽了,況且她現在忙著照顧她哥,也抽不出時間再去找陸茵陳問個明白。
正好這時沐安饒趕了回來。
她忙於給父親那邊幫忙,也是現在才聽說岑東陽病危,便急匆匆趕了回來,第一眼看到病床上形容枯槁的人,她差點暈了過去。
她離開侯府還不到十天,岑東陽就像變了一個人,她不敢置信地問起岑桑蘭發什麽了什麽,岑桑蘭便把這幾天岑東陽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聽到岑桑蘭說岑東陽性命無憂了,她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那陸姐姐呢,怎麽不見她人?”
提起這個岑桑蘭就煩:“我哪知道,那天她把江大夫帶出去,過了一會兒江大夫自己回來了,她自己反倒是不見了,後來聽說一直閉門不出,也不知道是抽的什麽風。”
沐安饒也想不明白,隻能按下心頭疑惑。
她照顧了岑東陽半日,下午岑桑蘭來換她去休息,她吃過晚飯便往陸茵陳這邊過來。
果然如岑桑蘭所說,陸茵陳閉門不出。
沐安饒隻能隔著窗朝裡面喊話:“陸姐姐,你在休息嗎?”
等了一會兒,屋裡才傳出陸茵分不出喜怒的聲音:“有什麽事?”
“許久不見,我想跟你說說話。”
裡面又沒了聲音,沐安饒隻得又說道:“陸姐姐,我父親那邊情況緊急,我明日恐怕就得趕回去,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見,也或許……”
她父親派受軍鎮壓封鎖著西大街的百姓,可那些守軍也有親戚朋友住在哪裡,裡面的人想衝出來,駐軍隊伍裡也人心惶惶,她父親隻得親自帶領她的哥哥弟弟還有親信分片區坐鎮,一兩日還好,但五六日過去,被封鎖的百姓家裡的余糧也耗盡了,還有些病得迷迷糊糊,隻剩下求生的意志,他們的封鎖線不斷被衝擊。
按道理來說,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甚至病懨懨的百姓根本沒有什麽戰鬥力,可那些百姓跪求著守軍放他們一條生路的場景太過淒慘,還有不少得病的百姓掙扎著想要跑出去,又被守軍攔了回去,最後隻能絕望地倒在封鎖線附近。
士兵的天職是保家衛國守護百姓,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百姓死在他們面前,這樣的衝擊力甚至比他們直面戰場的血淋淋還要令人難受,幾日過去,守軍們也不斷動搖,隻不過礙於軍人天職而沒有做出更加出格的舉動。
當時皇帝下的命令隻有封鎖西大街,並不包括往裡運送物資,她爹隻得把自家的物資運送進去,她家中的物資隻是杯水車薪,她爹最終隻能偷偷下令從軍糧中調撥一部分用於救濟被困的百姓。
她爹原本想著若是西大街的病患減少,疫病被控制下來,那他就可以申請讓皇帝解除封鎖令,但事情卻不如人意,被困的百姓吃不飽飯,又缺少治療藥物,很快就都病倒了,她爹之前提前配置的藥物也沒起到多少作用,現在整個西大街如同人間煉獄,更糟糕的是,不少守軍也染上了疫病,這樣的病在集中駐扎的軍營中隻會傳得更快,為此她的父兄都忙得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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