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奚看著他,發現薛時野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心底的那絲害怕也因為驟然的光亮,還有眼前依然是熟悉的人時消散。
他擰起眉,伸出被松開的手,微涼的指尖捧起薛時野的臉,輕聲道,“你怎麽了?”
薛時野眼瞼下壓,看著安連奚關切的眼神。
分明自己都被他嚇得不輕,偏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薛時野幾乎無法自持的,眼中泛起血絲,他狠狠閉眼,啞聲開口:“無事。”
哪裡像沒事,安連奚這會是真的慌了,抖著嗓子道:“薛時野,你別嚇我。”
‘薛時野’三個字躍入耳中,仿似裹了蜜糖一般滾入心間,心頭縈繞的戾氣盡皆散去。
薛時野再睜眼時已是恢復了平靜,大掌蓋在還覆於自己臉上的手上,隔著咫尺距離,回視安連奚,深深看著他,“再叫我的名字。”
安連奚聽話喚他,“薛時野。”
“叫。”
“薛時野。”
“再叫……”
“薛時野。”
安連奚一連又叫了三聲,“薛時野、薛時野、薛時野。”
從喉頭深處發出的一聲低笑響起,薛時野微微貼近,和他額間相抵,幽邃的眼神緊緊凝望著眼前人,“怎麽這麽乖啊。”
安連奚聽他聲線如常,知道他沒事了,但薛時野剛才的狀態十分不對勁,讓他想到原文中對他的描述——暴戾恣睢,患有瘋病。
“你以後不許嚇我。”明明聲音都在顫抖,安連奚卻仍舊色厲內荏道。
薛時野:“知道了。”
他怎麽敢。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
怎麽敢再嚇到對方。
“以後再不讓你嚇到。”
安連奚聽到他的保證,終於安心,身子也是一軟。
剛才他真的被嚇到了。
薛時野該不會真的有什麽瘋病吧……
思及此,安連奚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害怕,連他自己都有些驚到。
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要怎麽把人治好。
原著的結局太過淒慘。
安連奚不希望薛時野如原著裡寫到那樣——死於六皇子之手。
“要好好的。”
他喃喃著,手還緊抓著薛時野的袖擺,“我們都要好好的。”
說話間,安連奚眼睛一張一合,慢慢睡了過去。
可能是午間時神經時松時緊,安連奚將將痊愈的病體又有些發起熱來。
他自己沒覺得,可把薛時野急壞了,只因他醒來時就聽到對方沉著嗓音對前來診脈的太醫發火。
“王妃身體虛弱乃是不足之症,只能溫養,無法根治……下官無能,還請王爺恕罪。”
“既然無能,本王要你何用,不若自裁謝罪?”
安連奚出聲:“薛時野……”
乍然聽到岐王的大名,跪在地上的太醫一個激靈,繼而反應過來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是王妃醒了,他應該不用自裁了。
薛時野見他醒來,垂首看去。
安連奚:“你不要這麽凶。”
表情凶凶的,難怪別人要說他暴戾。
薛時野神色稍霽,緊皺的眉頭也因為他的醒來舒展了幾分,“不凶。”
話落,他淡淡對太醫道了句:“還不滾。”
安連奚手從被子裡探出,摸到薛時野放在被子上剛給他掖過被角的手上,一熱一冷的溫度讓他後知後覺意識到是自己病了。
難怪太醫也在。
“你又凶。”安連奚說他。
薛時野把剛才的話補充完整,“不凶你。”
安連奚笑了起來。
薛時野上了榻,把人抱好,讓他趴在自己胸口,“對不起。”
安連奚:“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有什麽毛病,他們一個個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
以前父母是這樣,昨日的沈玦是這樣,連薛時野也都是如此。
薛時野未再多說。
他沒把人照顧好,先前還把人嚇到了,是他之過。
安連奚其實覺得自己現在挺有精神的,沒有嚴重到請太醫,還要讓人自裁的地步。他想說不用喝藥,轉而憶起自己這個身體,還是捏著鼻子喝了,免得薛時野又擔心他。
於是,安連奚隻象征著地證明了一下他沒事之後,開始拉著人閑聊,他想到之前薛時野提及南下的事,便問:“王爺,我們什麽時候南下啊?”
薛時野:“不急。”
南下一事還有待安排,而且現在天氣炎熱,薛時野不認為適合趕路。
他可以忍受酷暑,但安連奚不可以。
安連奚卻是知道其實這次南下之行還沒有那麽快,也沒再多問。和薛時野閑話幾句,他的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不多時,薛時野端了熬好的藥喂給他,又哄著人用了點東西才準安連奚睡下。
安連奚知道薛時野把這次生病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喝藥的時候都沒鬧他,送至唇邊就乖乖喝了。
薛時野:“下次換成藥丸就沒那麽苦了。”
之前就命太醫做了,只是這次看他身子已然大安,所以沒有帶出來。
待他說完,安連奚已經睡著了。
薛時野指腹在他眼下掃了掃,動作輕柔,透著點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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