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穿著講究的說書人手裡正一拍醒目,“上回說到秦三姑婆抱冤,今天便同眾位說說這京中趣事,如何?”
底下的可能都是些老聽眾,當即有人應和,“好!”
說書人見響應得不錯,便道:“聽聞陛下在宮宴上冊封岐王殿下為太子……”
“先生如何得知?”
“好像是有傳言,陛下當真冊封了岐王殿下?”
“是真的,今日應該就宣詔了。”
“竟然是真……”
當日宮中歌舞升平,人多眼雜,消息自然而然便泄露得飛快,說書人也是聽到小道消息,再加上今日冊封的聖旨就下來了,此時不說正待何時。
說書人做了個手勢,“諸位可知當日宮宴發生了什麽?”
他賣了個關子,待眾人的興趣被挑起,這才娓娓道來,說到最後,醒目又是一拍。
說書人的聲音陡然拔高。
“那小部落之人見太子妃神仙之姿,竟想讓太子妃同他喝一杯,委實托大……太子殿下怒發衝冠,直指那蠻夷之人!”
“好!”
“說得好!”
“太子殿下威武!”
安連奚‘啪’的一下把窗戶關嚴實了,他沒想到底下話題中心的人物居然是他自己。
想到這,他瞥向另一個關鍵人物,只見薛時野姿態散漫,似笑非笑地看著安連奚,“不聽了?”
安連奚搖頭:“不聽了。”
薛時野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張總管見狀歎了聲,上前,“奴才知道了。”
非議宮廷之事,這些說書人膽子也是大,既然看見了,少不得要製止一下。
安連奚看了眼張總管,叫住他,“張總管,你要去哪?”
張總管腳下一頓,“這……”
薛時野瞥過去。
接收到這一目光的張總管停在原地,笑道:“奴才去看看太子妃的芙蓉糕買到了沒有。”
安連奚:“沒關系,我不急的。”
言外之意,是不用下去了。
雅間並不如何隔音,安連奚剛想坐遠一點,就聽到樓下說書人話鋒一轉,“諸位可還想聽更多太子和太子妃的事跡?”
見聽眾對此十分感興趣,說書人也樂得繼續說下去,見有人應和,他就繼續說來。
“太子彼時還是王爺,便有傳言,王爺對王妃低聲下氣。”
“這個我聽過!”
“我也曾聽聞朝中好友與我說過一二,原來是真的,太子居然……”
說書人接口,“還有啊,王爺曾遍訪名醫,隻為給王妃調養身體。”
“這個我亦聽過!”
“天下第一的段神醫如今就在岐王府,且之前我還見過兩位名醫從岐王府出來,那可是滄州和廬州有名的醫者,還未離開之際曾被其他貴人請去府上看過診!”
說書人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便也肯定地點頭,末了又丟下一個重磅炸.彈,“王爺還被王妃趕到書房過!”
曾前往岐王府的貨郎送貨時聽到的消息,此事鮮為人知,到岐王府的下人基本都知道。
此話一出,底下頓時炸開了鍋,岐王殿下……如今的太子竟然懼內!
原本只是在勳貴圈傳遍的消息,如今算是徹底暴露人前,驚得滿堂喝彩。
在大承,男子與男子縱可成婚,卻也不算正道。如今,當朝太子便是取了男太子妃,還如此愛寵,可不讓人對此津津樂道。
安連奚這下是徹底坐不住了,感覺身下的椅子都在發燙,跟有針扎他似的。
然而,下一句話卻讓安連奚慢慢沉靜下來。
“太子殿下曾平定南境旱災,為全城百姓施粥,言要為太子妃祈福,此舉感動天地!太子、太子妃萬福金安!”
安連奚看向薛時野。
此事縱然他也聽徐知府告訴過他,可當他再次聽到時,又有了另外一番體會。
“薛時野……”
“嗯。”
安連奚起身,遠離了小窗,走到小榻坐下,靠在薛時野身邊。
張總管十分有眼力見地退出了房間。
“我已經好了。”他說。
安連奚一直知道,自己的身體是薛時野的心病。
對方連陪葬的話都能說出來……
薛時野指尖撫上他的發絲,“我的小乖好了。”
安連奚點頭。
薛時野把他攬過去,安連奚順勢躺進他懷裡,眼睛慢慢閉了起來。
及至張總管在外咳嗽一聲,薛時野讓他進來。
張總管還有以為自己要在門口站一會時,結果就聽到了這一聲,他捧著熱騰騰的芙蓉糕進門,卻見太子妃早已窩在太子懷中安睡。
“王妃睡著了啊。”
張總管低聲道。
薛時野應了聲,把人抱了起來,“回府。”
張總管點頭跟上。
剛出了門就睡著了的安連奚結果一回太子府便醒了,看著涼透的芙蓉糕,有些傷神,“怎麽就睡過去了。”
薛時野正要說話,臉色變了變,抬手觸上了安連奚的額頭,有些微涼。
“去請段神醫。”
安連奚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應該沒事吧?”
薛時野沉聲道:“有事。”和其他人不一樣,小乖的體溫一旦出現異常,那就是生病的前兆。
聽到他的語氣,安連奚也就不吭聲了,薛時野比他更懂自己的身體。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