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苗檸聲音溫柔。

　　“前面兩次直播都被迫中斷了，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掛請假條的嗎？”女孩眼底露出明晃晃的擔憂來。

　　“不是。”苗檸回答，“是我自己的問題。”

　　女孩還想說什麽，苗檸預約的時間已經到了。

　　他歉意地衝女孩笑了一下走進谘詢室。

　　谘詢室裡的窗簾隨風而動，坐在桌子後面的男人上下打量了苗檸一眼，給苗檸推過去一杯水，“邊喝邊說。”

　　明明來之前打定主意要看醫生了，但是現在面對這個醫生，苗檸卻又覺得緊張到不行。

　　他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指尖泛白。

　　“我父母在我十六歲那年去世了。”苗檸閉了閉眼開口，“去世之後，我發現自己得了一個怪病，不能再和其他人接觸，一旦接觸到某個人就渴望著對方的擁抱和撫摸。”

　　“我上網查過，這是皮膚饑渴症，但是我好像更嚴重一些，有一段時間我無法控制自己……”

　　那段時間苗檸收留了一個失憶的男人，男人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人，面對苗檸的症狀，他可以整夜整夜地把苗檸抱著，安撫苗檸。

　　但是更多的事情他不願意再對苗檸做了，即使苗檸懇求著，無法得到滿足的苗檸強迫自己和那個男人分開。

　　苗檸可以理解對男人來說他太小了，但是他不能望梅止渴，倒不如及時斬斷。

　　這樣一來，症狀似乎緩解了一些，至少他沒有那種整夜整夜睡不著隻想被人抱著的渴望了。

　　但是現在……似乎又有了那種感覺。

　　特別是從霍宅回到出租屋後，那種感覺強烈到他做夢都被男人擁抱著。

　　“你需要被滿足，”對面的醫生說，“有人把你滿足了，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每一次越來越嚴重的狀況都是源自你沒被滿足。”

　　苗檸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點點收緊，“是單單喚醒我渴望的那個人可以滿足我，還是其他人也可以？”

　　醫生笑了一下，他站起來傾身看著苗檸，“你希望獲得什麽樣的答案？”

　　苗檸迷惑不解，這難道不是應該由醫生來解答嗎？

　　“如果不願意和喚醒你渴望的那個人，你可以先找個人試試。”

　　找個人試試？

　　苗檸皺著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一隻流浪貓在苗檸身邊露出肚皮曬太陽，幾個小孩在不遠處玩遊戲，還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在散步。

　　苗檸看著頭頂上的太陽，許久才站起來，腦袋有些暈乎乎的，眼前看人也暈。

　　苗檸扶著椅背好一會兒才覺得面前的重影消失了。

　　他回到出租屋後煮了碗面條，沒吃幾口又覺得毫無胃口。

　　……他現在就想有人抱抱他。

　　屋外有人敲門。

　　苗檸揚聲問，“誰啊？”

　　“同城快遞。”

　　同城快遞，應該是買的攝像頭。

　　苗檸頓了頓說，“你給我放到門口就行。”

　　“麻煩您出來簽收一下。”快遞員似乎很無奈，“我們得拍照。”

　　苗檸腦子還有些昏沉，他手握上把手的時候忽然記起霍岐的話。

　　——無論是誰都不要開門，包括快遞和外賣。

　　苗檸的手又松了，他有些後悔，剛才不該應聲的。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快遞呢？

　　“先生，麻煩您簽收一下，我還要送下一單。”

　　隔壁的門打開了，阿嬸的聲音傳進來，“怎麽了這是？”

　　“送快遞呢。”快遞員苦笑，“這位先生在家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不開門。”

　　“哦哦，快遞啊。”阿嬸說著叫了一聲，“小苗。”

　　外面有熟悉的人，苗檸急速跳動的心臟才緩了緩，他打開門面對外面的快遞員說，“抱歉，剛才有點事。”

　　“嗯。”快遞員壓低了帽簷把快遞遞給苗檸，“簽收一下吧。”

　　隔壁阿嬸的門又關上了，走廊的聲控燈亮著，顯得安靜無比。

　　苗檸簽完快遞後把筆遞給快遞員，快遞員接過筆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苗檸。

　　苗檸遲疑了一下問，“還有事嗎？”

　　“沒事。”快遞員往前一步，“小檸檬，其實我是你的粉絲。”

　　苗檸腦子有些懵，“你……”

　　“那天送給你的禮物還喜歡嗎？”快遞員逼著苗檸進屋，砰的一聲關了門。

　　禮物？

　　苗檸腦子反應極快，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門把上的液體。

　　“對，我一直在想，你摸上去就好了。”快遞員的眼裡露出興奮的光來，他一步步逼近苗檸，似乎是在享受苗檸對他的恐懼。

　　苗檸心頭的確很慌，他勉強使自己保持冷靜，並且很清楚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個人碰到，否則他就完了。

　　他跌坐在沙發上，霍岐送給他的平安符從口袋裡掉出來。

　　苗檸摸到了手機。

　　“小檸檬。”快遞員跟著彎腰，他看著苗檸，眼底露出癡迷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太漂亮了，想著一定要找到你，本來我還不知道你住在哪裡的，但是那天接到了跑腿的單子，天知道我有多高興。”

　　苗檸牙齒打著戰，“跑腿？”

　　對，這個人的確有幾分眼熟，跑腿……那天送手機的跑腿。

　　撥到的電話已經響起了嘟嘟聲，快遞員一把奪過手機扔到牆上摔得四分五裂，他皺起眉，“我們的二人時光你要給誰打電話？是哪個直播過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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