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裡面的那人看起來倒也還算年輕, 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他看起來還沒媳婦。”
“我聽見他家裡傳來過鋼琴的聲音,是鋼琴吧?電視上放的。”
“那棟房子倒是好看, 估計花了不少錢。”
苗檸一邊往嘴裡塞紅薯一邊聽著村裡叔嬸們的話,他也去見過那棟漂亮的房子,也見到了房子的主人。
一看就是有錢人,穿著洋氣的西裝,坐在窗邊,見到苗檸的時候還會衝苗檸點頭。
苗檸把熱氣騰騰的紅薯吃完了, 戴上草帽下了地。
他不喜歡做農活,不僅累還很容易受傷, 但是不乾活到時候又沒錢, 為了賺很多錢苗檸也得乾活。
旁邊的男人默不作聲地把鋤頭從苗檸手裡取走,然後把鐮刀給苗檸。
苗檸微微眨了眨眼看向那男人。
“我來, 檸檸把鐮刀放好,仔細手不要被割傷了。”男人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讓苗檸的耳朵酥酥麻麻的。
“陳觀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苗檸大怒,“你覺得我不會嗎?”
“沒有。”陳觀山說,“我怕檸檸累著。”
“小檸不是讀書人嗎?讀書人都是不種地的。”旁邊田裡的嬸子笑道,“觀山心疼你呢。”
“你拿這件事嘲笑我。”苗檸氣急了,眼眶開始泛紅,他一急就開始結巴,“陳觀山,你!你!你討厭!我、我不搭理你了!”
苗檸怕吃苦,村裡剛有小學的時候他為了不乾活鬧著要去上學,但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十多歲的少年了,坐在一群小蘿卜頭中間格格不入。
小蘿卜頭們都問檸哥哥怎麽這麽大了還要和他們一起讀書,被問得煩了,苗檸就不想去了。
不知道是哪個小孩發現了苗檸一緊張就會結巴的事情,又問苗檸為什麽平時說話不結巴,苗檸說不出來,那些小孩就說苗檸是裝的,苗檸對學校產生了生理性的厭惡和恐懼,上了一年學的他拒絕再去學校。
村裡的人也來過好幾次,想讓苗檸去讀書,這反而讓苗檸越加害怕學校這個地方了,好像去學校他就會被人指指點點嘲笑一樣。
他其實很喜歡讀書,但是他不想天天被人笑。
他也不喜歡別人拿這件事來說話。
眼見苗檸眼圈泛紅就要哭,陳觀山有些急,他連忙把鋤頭放下然後去看苗檸,“檸檸,檸檸我錯了。”
雖然話不是他說的,但是他卻把錯認下來了。
旁邊地裡的嬸子又笑著開玩笑,“觀山,你怎麽把你家小媳婦氣哭了,平時不是心疼得緊嗎?”
陳觀山沒忍住看向旁邊那個嬸子,“張嬸你別說了,檸檸他不喜歡這樣的話。”
聽見這話,本來還沒哭的苗檸眼淚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嘩啦啦地掉下來,他推開陳觀山,哽咽著,“你才,你才小媳婦!陳觀山你混蛋。”
“是是是,我小媳婦。”陳觀山瞧著苗檸哭就心疼得不行,他說,“檸檸別哭,我混蛋,你打我你別哭。”
村裡的人都知道苗檸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小哭包,乾活的時候也總是不高興,但是不高興歸不高興也不會躲著偷懶。
而且苗檸長得漂亮,雖然任性了些但是人家有陳觀山願意慣著,十裡八村的人加起來也沒有他好看,怎麽曬也曬不黑,村裡的人也不覺得他愛哭是什麽大事,偶爾要調侃幾句苗檸是小媳婦。
這話讓苗檸聽見了又得哭一陣,陳觀山都有意識地讓嬸子們別說這些話苗檸不喜歡,但是村裡的人就是八卦,總是忍不住。
苗檸父母去世後就和陳觀山住一起了,陳觀山為了照顧苗檸推了好幾個村裡來說親的,村裡的玩笑一茬接一茬。
苗檸哭了一陣又覺得丟臉,他不講理的把自己丟的臉都算在陳觀山身上,氣勢洶洶地把草砍了。
陳觀山看得膽戰心驚,“檸檸你慢點,小心手,別割到手了。”
苗檸煩死陳觀山的嘮叨了,一個大男人怎麽廢話總是那麽多,平時不見他和那些嬸子們話多。
他悶悶道,“乾你的活,管我做什麽?”
苗檸割了一陣又渴了,他手有些軟,連水壺都擰不開。
“喂。”苗檸戳了戳男人被曬得黝黑的手臂,“開了。”
陳觀山見苗檸主動和他說話高興得不行,他給苗檸把水壺擰開,然後就蓋子裡倒了水給苗檸。
苗檸瞥了他一眼,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頭又煩躁起來,“你做什麽這樣看著我?覺得我無理取鬧是嗎?”
“沒有。”陳觀山一點都不覺得苗檸無理取鬧,“檸檸做什麽都是對的。”
苗檸冷哼一聲,他喝水喝了兩口又嫌水倒多了,推給陳觀山,“喝了。”
陳觀山如獲至寶地把水喝完,然後看了一眼日頭,“檸檸,太陽毒起來了,你先回家歇一歇。”
苗檸瞪陳觀山。
“你皮膚嫩,太陽一曬就疼。”陳觀山哄著苗檸回去,“你回家先洗菜,我回來做飯好不好?”
苗檸遲疑了一會兒,他的確一曬太陽就皮膚疼得厲害,整夜整夜睡不著。
“我要帶什麽回去?”苗檸悶悶問。
“不用不用。”陳觀山忙道,“你回去削土豆就行了,其他的我來弄,別用冷水洗,白菜也別洗,還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苗檸皺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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