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歸硯壓住唇角,低眉點點頭。
“嗯,知道了,您別擔心。”
今日長老堂商議之後,前去精英大賽的名額便出來了,由各派的長老通知下去,得了林自潛的方便,寧歸硯也有一份名單。
他以往都在天一山宗門中走動,從未去過其他地方,因此上面的人還有許多他未見過的,但熟悉的,也有那麽一兩個。
除了劇情必須內的兩位主角,還有歷青。
消息一傳出,季宿白就讓幾人加緊修習,以至於寧歸硯每日都癱軟著回到屋內,什麽事都做不了,直到最後一日,才將自己的準備計劃全部完成,一晚上都沒睡。
索性睡不著,明日還要趕路,寧歸硯乾脆從床上起來,簡單披了件薄薄的外衣便離開了閣安居。
山內氣候比山下要低些,但他最近竟然也不覺得過冷了,只要某人不刻意折磨他,也不用加多少衣服。
山頭的月色籠罩住周圍的樹木,偶爾有些泄下來,打在寧歸硯臉上,像貼了一大片的銀屑,但又比那亮眼多了。
寧歸硯從閣安居離開,走向藏書閣的小路。
深夜時藏書閣雖有人把手,但瞧見是寧歸硯便放松了警惕,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師兄好,都如此晚了,師兄怎麽來藏書閣了?”
寧歸硯此刻已經穿戴整齊,披上的外衣也好好地穿在身上,沒什麽不妥。
他笑笑:“只是偶爾無法入睡,心裡又有疑惑,便來藏書閣看看了,不用管我。”
說完,笑意盈盈地進了門。
兩個守門的弟子見人進去,心中感歎不愧是宗門的大弟子,是要繼承掌門之位的人,有天賦就算了,還那麽努力,都顯得他們打瞌睡是罪惡了。
剛認識到自己的懈怠,沒來得及付出行動,不遠處便又倏然出現一人,悄無聲息的,兩人發現時已經到了面前。
右側的弟子張張唇正要說話,出現的男人抬手‘噓’了一聲,兩人立刻撇開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
藏書閣內幾乎空無一人,寧歸硯相當自在,直接上了二樓在上次他找到那本殘書的位置抱著胸,眼睛在一排排的書籍當中流動,滑過書名和符號,卻也沒找到令他滿意的。
在原地呆了一會後,他轉頭看向右側上樓的階梯,暗了暗神色,邁出步子走到階梯旁,在扶手上敲打著,另一隻手一晃,一串小指頭大小的光點藏匿在燈火下沿著階梯上去。
數秒後,寧歸硯勾唇一笑,那串火焰又在藏書閣各處轉了一轉。
確定周圍沒有人,樓上現在也空著,他不再等待,徑直小步上了樓,直奔裡側的禁書室,打開門關上,在室內的書架上快速翻找起來。
徐應給他的那句話太過詭異,寧歸硯性子又過於執拗,若是想要知道或者得到的東西沒法獲得,他會非常難受,因此抓住機會就不願意放過,哪怕冒著被發現的風險。
可最近季宿白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打消了他的一些擔憂,所以才敢深夜來此。
在書架上找了一通後,寧歸硯在最上方的角落找到一本被灰塵都覆滿的殘破的書籍。
他心中一動,將其費力拿下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吹了吹後打開,扉頁便是一雙眼睛。
一雙灰白色的眼睛,不瞧那邊際的線條,會以為是繪製的兩座高山,可又格外平緩,弧度輕柔,色彩也詭異得讓人放松了心情。
就像是——被什麽特別溫和的人看著。
寧歸硯剛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瞧清楚,手中的書便被奪過,書冊被砸到地上,他抬目,手腕被死死抓著往後退,背脊重重砸在書架上,上方的灰塵漫下少許,讓他下意識別開了臉。
覆在手腕上的溫度忽然消失,寧歸硯眨了眨眼,脖頸處便是一涼,寒意劃破皮膚侵入身體,在四肢內肆無忌憚。
他微微抬頭,看見季宿白那雙惱怒的眼睛,喉結滾了滾,正要出聲,被季宿白冷笑著打斷。
“寧歸硯啊寧歸硯,我是該說你不知好歹還是說你不知死活呢?我以為你足夠聰明,但現在看來,也沒那麽聰明。”
“藏書閣的禁書室常年有人把手,為何今日沒有,你沒有想過嗎?好好當個傀儡,不比現在這番情景好多了?”
抵在喉間的長劍動了動,寧歸硯身體僵硬,他垂目看著那被扔在地上的殘本,壓低了唇角,柔弱無比:“弟子,只是來找點東西。”
季宿白冷冷看著他,譏諷的笑意擴大,手上的動作也有些駭人了。
那長劍往前抵了抵,溫熱便沿著脖頸滴落在肩側,白色的衣裳被染紅了小塊,卻看著觸目驚心。
寧歸硯並未回答,只是低頭看著地上的殘本,仿佛已經放棄掙扎。
季宿白見他如此,氣不打一處來,放下劍,寧歸硯便脫力癱倒在書架邊。
那本禁書被男人拾起,書頁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季宿白的表情異彩紛呈。
最後他攏上書頁,低頭盯著寧歸硯捂著脖子沉重呼吸的模樣,蹲下身,將人的下頜抬起。
“對千年前的事情如此感興趣,何不問我,要冒著危險進這禁書閣,寧歸硯,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算盤嗎?”
寧歸硯又不是個傻的,他心眼子比誰都多,即便姿態狼狽,神態也依舊不改。
他別開臉,傷口牽扯也未皺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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