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方比他想的要聰明多了,還知道挑撥離間,把東西換了,好引起季宿白的懷疑,從而讓他沒有路選。
只可惜,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季宿白比想象中對自己了解更多,因此扳指也只能讓對方稍稍氣悶,引不起什麽水花,倒是便宜了寧歸硯。
寧歸硯彎了彎腰,扯出笑彎眼。
“她有和你說什麽你認識她?”
宋娘子緩緩轉過頭去,她看向自己的孩子,兩人已經在這村子裡活了數十年,模樣從未變化,他們被迫陷入沼澤當中,卻竟然不知道何為逃離。
既然能送人離開,便也可以自己離開的。
“這村子並不是個死村,能進能出,你為什麽不帶著孩子離開?你這樣,和屍鬼也沒什麽區別了,只是我恨好奇,這村子裡的屍鬼,似乎都是男人所以那個女人並無意害你們,為什麽不走?”
他看著宋娘子手上的灰斑,心裡歎了口氣。
宋娘子淒淒地笑說:“走?我們走了去哪兒?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何處安身?而且,我也不想走,這村子裡留下來的,都是這麽想的。”
她緩緩站起,盯著寧歸硯的眼睛。
“我確實認識你說的那個女人,我不知道她是魔是鬼,可你如果想要找她,奉勸一句,最好不要動那個念頭,她可不好相處。”
話雖然是真情實感的,但寧歸硯絲毫聽不進去,他將女人身邊掉落的短刀拾起,語調深長。
“所以,她一直在這... ...她不是魔族的人。”
宋娘子看著他,駭然。
“你們嘴裡說的那些魔族,也來過一兩個,那些攻擊你們的屍鬼裡說不定就有。”
“這村子封閉了整整十五年,每年都有人來,有些跑了,有些死在這,你們這樣的修士,來得也不少。”
寧歸硯聽著,打斷她。
“那為何這裡的結界不穩,下雨便顯現,若是折了那麽多人,她完全有能力離開這,去最近的城鎮作亂,或者做些別的,但我瞧著,你們離不開,她也離不開。”
宋娘子啞然。
寧歸硯便又解釋:“我和她交過手,她的魘很脆弱,可以說隻對常人有用,她只能靠著那些屍鬼和修士周旋,靠人數取勝,可你聽聽... ...”
他斷了言語,風聲在耳邊飄過。
“沒有聲音了,你猜猜是我們贏了還是那些屍鬼將人殺乾淨了?”
宋娘子忽然有些懼怕面前的青年了,一雙灰黑色眸子,面色蒼白,走起路來都猶如飄動的紙屑,話語卻令人膽戰心驚。
她囁嚅著。
“你到底想問什麽?”
寧歸硯歸於正題。
“她在哪?”
第38章 寧仙士這是......
“她在... ...”
宋娘子的話還沒落地, 寧歸硯的後方便落入“唰”的一聲響動,隨後季宿白動了。
他喚出自己那柄黑灰長劍, 將堪堪觸碰到寧歸硯衣擺的風刃給揮開,隨後刃道偏離,將不遠處堆砌起來的石牆給擊碎個徹底。
那些砸落在地的碎石塊快速地騰起來,它們像不久前忽然砸下來無聲無息的雨點一樣輕輕浮著,又快得恍若箭矢,尖端朝著寧歸硯的方向。
寧歸硯回頭警惕時,那些碎石已經急驟而來,他抽出沄瀲化為長劍,手腕轉動將劍甩出去幾分, 同季宿白的那柄灰黑色長劍擊打在同一處,將那操控碎石的力量瓦解。
瞬息間那力量便又轉換了目標, 寧歸硯身側的木板稍稍動了動, 幾息間便碎裂, 一塊一塊尖頭能直接扎穿皮膚的碎木板繞在寧歸硯四周。
季宿白見狀, 起咒抬指,嘴裡呢喃什麽,臉上是對這小把戲並不在意的神情。
寧歸硯將宋娘子護在身後,沄瀲轉折回來快速逼近他周圍的斷木板, 抬指施法的瞬間,腦袋一恍惚,便凝神皺著眉, 隨後聽見了陰狠的警告。
“你想找我吧?”
“自己來找我, 不要帶上你旁邊那個麻煩, 不然你要的東西,我會把她喂陣, 能用鮮血養的魂,想必你也不想前功盡棄。”
“我會告訴你我在哪。”
那女聲說完話,寧歸硯抬手拾過懸空的一節斷木板,往手心壓了壓,沁出血色來就松了手,抬眼時周圍的物什都被季宿白給毀了個乾淨。
季宿白墨黑的眸子瞥向他:“你沒事吧”
寧歸硯低頭,松開他手中刺入皮膚內的碎木塊,後知後覺地咬牙痛吟一聲。
“我沒事。”
他說道,神情還恍恍惚惚,正思考那女人嘴裡說的會告訴他所在的地點,要如何告訴?
季宿白可不是什麽能輕易逃過的小嘍囉,要用這魘術,怕是費了不少勁,要是被找到,就更沒有逃的可能了,那女人究竟是為什麽要賭自己不會出賣她,而她也不像認識原主的模樣,更稱不上一個陣營。
寧歸硯腦中忽然閃過白日時在山腰時的老者,還有那似乎並不同路的驚雲門。
難不成... ...
“寧歸硯,你發什麽... ...”
“嗬!”
季宿白話剛出口,不遠處那原本被束縛住的屍鬼忽然朝外拚命地跑去,他額頭上的符籙不知道被誰揭下,轉頭一看對方躍出去的牆邊站著宋娘子的小兒子。
那孩子面色發白,手上大大小小的灰斑愈發的矚目,他看過來,黑色眸子已經變成同那些屍鬼一樣的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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