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宿白將前方的路用術法照亮一些,他偏目盯著寧歸硯,直到對方忍不住了側過臉來,能感覺那眼紗下的眼睛睜大了些,大約是在狠狠瞪著他。
將手上的光點散開來,季宿白停下腳步,寧歸硯便也跟著停下,疑惑看著他突然的舉動。
寧歸硯沒好氣地開口:“你發現什麽了?”
季宿白聳聳肩:“是有點發現。”
說罷,眼睛朝寧歸硯垂下的右手瞟去,隨後忽然發問:“你跟剛剛那個方氏,你認識她?”
寧歸硯嗤笑一聲:“我覺得我看著像認識她嗎?怎麽,覺得我這村裡的魔和我有關系?那你不如綁了我,找他出來”
許是沒想到寧歸硯如此咄咄逼人,季宿白啞然一瞬。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完,又忽然覺得自己怎麽沒了底氣。
“或許她認識你?不然為何將那庚帖交予你?”
寧歸硯聽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反問:“為何不能交予我?”
季宿白眸光閃了閃,忽然走近來。
寧歸硯的位置被他逼迫,不得已往後退了一步,卻被季宿白驟然抓住手腕,男人的手心灼熱,沒感覺到任何冷意,他沒有惡意,卻步步緊逼,要將寧歸硯逼入一個死胡同,繞也繞不出來。
“你做什麽?”
寧歸硯反手攫住季宿白的手,神色微慍。
“你覺得那庚帖有問題?”
他問道。
第32章 不如殺了我?
“不是。”
季宿白應答了寧歸硯的問題。
他解釋著:“庚帖沒問題, 你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不知何時那隻被寧歸硯攫住的手掙脫了出來,手指附在寧歸硯下頜處, 將起微微上抬著。
寧歸硯作勢便抬起手想要將那隻毫無分寸的手給扯掉,抬起時便被季宿白擒住,他想要再抬起另一隻,被抓住的手被迫一偏,最後兩隻手都被攏在了掌心。
寧歸硯略微惱怒:“你想幹什麽”
他用力扯了扯手腕,沒扯動,下巴又被一抬,被迫和季宿白對上目光,那層薄薄的眼紗此刻似乎起不到什麽遮掩作用, 寧歸硯的緊張全部隨著緊繃的頸間暴露。
季宿白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那片白皙的皮膚,沒多久便開始泛紅, 和那比那方氏的胭脂要更好看些, 滴入了水似的清透。
他笑了笑, 停下動作, 按了按寧歸硯紅通的那處。
“你到底是哪兒來的人?庚帖這種東西,是什麽不知道嗎?”
寧歸硯扭不開他的手,乾脆放棄,任由季宿白拖著他的頭往前拉了拉。
見人靠近, 他忽然揚起笑,驟然往前一探,被拉住的那雙手用了力, 景季宿白再往近拉了拉。
他啟唇戲言:“還沒到什麽都要聽你說的地步, 怎麽, 這談婚論嫁的東西,礙著你的眼了?”
說完, 側過臉,又將人拉近了些,幾乎都要貼在一塊,姿勢在外人看來,可謂不雅。
清透的男聲在季宿白耳側拂過,將內心的焰火點燃,卻又不管不顧之後漫延的硝煙。
“師尊,你不會覺得心裡不快吧?為什麽不快?給我庚帖是什麽意思,我倒真想知道,但你這樣抓著我,是不是不太好?”
說完便撂了話,笑意盈盈地看著自持冷靜的男人,終於從那張冷面上找到了一絲碎裂。
季宿白的手松了松,蒙上了暗色的眸子清晰起來,他將捏住下巴的那隻垂下,在手心細細地磋磨著,隨後他嗤笑一聲,又松開寧歸硯的雙手,微微轉過身去,抬起一隻手燃起幾簇火光。
光線將季宿白的側臉照耀得明黃,他的衣擺隨著陰風揚起,揚出一絲羞惱來。
“既然知道是婚嫁的東西,還是已經死去的人給的庚帖,為何接住?你把她的半條命捏在手裡,不怕被纏住?”
“那東西,一般人拿上了手,找不到那庚帖中的另一人,是要厄運纏身的,你可解決不了那種糾纏。”
寧歸硯詫然,他倒是沒想到這方面,知道庚帖對女子重要,但並未深刻理解過,對方請求他,他便接了,總歸是幫個小忙。
他揚眉:“可她叫我幫忙燒了。”
季宿白偏目:“知道怎麽燒嗎?”
寧歸硯坦然:“總能知道的,或者你不告訴我,讓我自己去摸索,死了殘了,或者被那方氏纏著一輩子,也只是我的命而已,你們修習之人,不是最為信命?”
季宿白覺得這人真是有趣,明明方才怕得要死,就差抖起來了,現在卻一副說什麽都不認的脾氣,若是以往,哪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
他斂了笑,將佩劍喚出,沒給寧歸硯答覆,態度模模糊糊,叫了人,便朝前走,將這途中的衝突視為那晃眼而過的飄絮。
“走吧,去前面看看。”
寧歸硯問了一通,見人不回答,便跟上去,拉住季宿白的手臂,奈何力氣不算大,費不少力氣。
“季宿白,你站住。”
季宿白帶著他走了一段路,最後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寧歸硯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他忽然發問:“寧歸硯,你一直這麽沒大沒小嗎?”
寧歸硯愣住,隨後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陰陽怪氣了回去。
“我這人自然是尊師重道的,不過我只是被人捏在手心的一顆棋子,什麽時候該往哪兒走,不都得聽那雙手的?不過棋子嘛,色澤如何,就不是執棋人能完全決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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