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歸硯又盛了碗粥,順便叫上屋內的林言言一塊去。
林言言也不客氣,說著“要嘗嘗師兄的手藝”,話音落便失了意識,陷入一片昏黑當中。
“抱歉,先睡上半個時辰吧。”
寧歸硯彎唇笑了笑,將灶間的窗戶大開。
隨後他跳了窗。
第15章 徐娘啊徐娘
嬰兒的啼哭聲很快就歇下去了,寧歸硯跳下窗沒入窗外的草從當中,那枚黃玉被他丟棄在灶間。
沒走出幾步,就再次聽見清靈的鈴鐺聲,衝破季宿白設立的陣法,斷斷續續地傳入。
寧歸硯停了腳步,側過身看向裡屋的窗戶——此刻窗戶緊閉著,偶爾傳來林言言和張家娘子欣喜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又仔細聽了一會,那隱隱約約的人鈴鐺聲愈發大了,來源地是張家的圍欄處。
忽然腳下亮起光陣,寓意著有人在衝破這陣法,寧歸硯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便是鈴鐺聲遠了,他收回視線,壓下心底的不安,抬步朝著遠處離開。
這村內的路並不好走,他還特地選了條幾乎沒人會來的荊棘荒林,走得差不多遠了,卻在半路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和鈴鐺聲。
寧歸硯停住腳步,帶著好奇心快速躲避在旁側的樹後。
過來的是之前接觸過的劉大哥,腰間系著一個鈴鐺,手上還抱著個孩子,神色匆匆,越過寧歸硯躲藏的地方就朝著深處走去。
而這荒林的深處,可沒什麽房屋,更談不上有去處了。
寧歸硯擰著眉跟上去,隨著人走了一會,隨後便見劉大哥忽地停住,將孩子緊緊往上舉起,看樣子一不留神就會摔下去。
他惡狠狠地看著前方,語氣囂張。
“別再過來,再過來,我就把你兒子摔死!”
說完,前方便影影綽綽晃出來一個影子,最後凝聚成型,成了那滿身汙穢鮮血的怨鬼。
嬰孩啼哭的聲音很大,將她的低聲怒吼都掩蓋下去,那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劉大哥手裡被高舉的孩子,周圍的風聲都弱了下來,連偶爾晃動的樹葉都瑟瑟發抖。
劉大哥見那怨鬼聽話,大笑兩聲:“徐娘,你早該料到有這天的,你說說,你死了就死了,偏偏還要化成鬼覬覦別人家的孩子,害得人心惶惶!”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優伶,有幸被莊家的老爺看上,不得寵了就鬧著自殺,沒成想你真死了,倒便宜了我。”
他將手上的嬰孩晃了晃,前方的怨鬼便趴下地,低聲吼了一下,這樣的嚇唬顯然沒法讓劉大哥有絲毫的改變。
孩子的哭聲越發大了,怕將人招來,就捂上了嘴。
隨後數十張符篆從那姓劉的袖中揮出,全部牢牢貼在了那怨鬼的身上。
臉,手,腳,統統沒有放過,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其籠住,隨後灼燒,炙烤,帶著要化為煙霧的目的。
“徐娘!”
劉大哥呵了一聲,他將手中嬰孩的脖頸籠住,笑聲放肆。
“我知你不甘,心中怨念難以化解,不如就替我做了嫁衣,這孩子,我就放過他,如何?”
徐娘在地上抓出深刻痕跡的手抓住了旁側的樹樁,將樹樁都劃出幾道痕跡,露出內裡的白色,還粘連了一點血肉的痕跡。
她猩紅的雙目死死盯著男人手裡的孩子,似乎聽懂了對方的話,露出的尖牙收起,松開緊張的手,表情舒緩起來,瞧著有些脆弱地跪倒在地,將頭顱都抵在泥土上。
被勒出紅痕甚至露出皮肉的脖頸隨著‘嗬嗬’的聲音有些許的起伏,一個怨鬼跪倒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面前,顯得心甘情願。
劉大哥哈哈笑了幾聲,眼裡冒出精光,從衣袖中又拿出幾張符篆:“別怪我太殘忍,替我去換了那些賞金,也算是為你死去的孩子積德了,哈哈哈哈!”
他話落,抬手便要將符篆貼在徐娘身上,還沒觸及,被一柄橫飛來的灰黑長劍劍柄擊暈。
徐娘見狀,立刻掙脫了那些束縛他的符篆,在符紙化為灰燼後將從男人手中落下的嬰孩抱在懷中,朝著深處逃離去。
寧歸硯迅速縮起身形,念起咒法將自己身上的氣息隱藏,隨後把林自潛給他的那枚玉佩放入儲物袋,免得這玉佩上過於濃鬱的靈氣引人懷疑。
季宿白後腳趕上,瞧了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夥,對身後的景弗叮囑:“抗回去。”
隨後微微朝身側的樹蔭後一瞥,暗了暗神色。
“照顧好你師姐,我去找人。”
兩人分開,寧歸硯松了口氣,從樹後露了眼,循著季宿白離開的方向猶豫幾秒,準備換條路走。
“叮鈴鈴。”
清悅的鈴鐺聲又撫上葉片眼梢,青年側目,腰間的長笛瞬間掠過身後一處的樹影,樹後緩緩走出來一人,肩上未再掛著那矚目的銅鑼。
“又見面了,公子。”
寧歸硯看著他不說話,對方便開口報了姓名。
“見過那麽多次,還未曾自報家門,在下徐應,廿城人士,恰逢對仙門略有了解,寧仙士的名號,有所耳聞。”
寧歸硯淡漠的眉眼忽地上揚,語調也稍顯奇怪:“徐應?”
徐應:“正是。”
“公子身上的傷不輕,可需要我幫忙?這忙,那位仙尊可幫不了。”
寧歸硯輕笑一聲,將插在樹內的玉笛喚回,他把玩著,漫不經心道:“好啊,那我看看,你要怎麽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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