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痛苦綿長,饒是寧歸硯再能忍,也克制不住地別開了臉,緊接著便聽見床側的男人冷笑了一聲。
“醒了?”
“別動。”
半柱香過去,寧歸硯的裡衣已經被浸透,他將緊閉的眼睜開,竟然也無法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季宿白收回了手,抬手在寧歸硯肩側點了幾下,疼痛稍稍減輕。
寧歸硯艱難抬眼看過去,目光下移,肩膀動了動,不太舒適地盯著季宿白。
季宿白也看著他,不似平常帶有審視的打量,是真真正正看了他一同,從額頭到下唇,最後還是落在那被蒙蔽的雙眼上,思索著什麽,黑色的眸光裡刻印下寧歸硯不明了的思緒。
這種深不可測的目光讓寧歸硯覺得不適,感覺自己什麽秘密都被看透了。
他張了張唇,發出氣音,季宿白便扭開了目光,低眸沉默了半晌,在寧歸硯以為他發覺了什麽的時候,季宿白忽然出聲。
“明天,隨我們去郊外。”
寧歸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眨了眨眼睛:“是... ...”
第二日寧歸硯又拿上了他那拄拐當擋箭牌,就怕去了那張家,遇上鬼怪,讓他先上陣。
林言言好奇地看著,過去關心:“師兄,你的腿傷嚴重了嗎?藥堂的藥沒有用處?我這還有一些,要不去看看大夫吧?”
寧歸硯看著她,清靈地笑一聲:“不用,不是什麽大傷大病,時間不早了,等師尊下來,便走吧。”
林言言擔憂地在寧歸硯腿上看了看,猶豫一會還是點點頭,幫忙攙扶著,被寧歸硯婉拒。
隨後季宿白下了樓,幾人在客棧簡單用了點早食,寧歸硯也趁著吃了幾塊餅,起身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或許是自己太久沒有感受過食物的味道,又或許是那食物味道本事就不錯,反正深得寧歸硯的心。
季宿白隨在幾人身後,起身時瞥了眼寧歸硯面前已經空蕩蕩的盤子,沉默了好一會才拂袖跟上。
張大壯給的住址就在郊外的村落內,距離那羊棚竟然也不遠,再走幾步,便到了上山的小路。
幾人在不遠處便聽見一聲聲的慘叫,隨後忽地一轉,那慘叫聲偃旗息鼓。
季宿白凝了神,喚出劍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一句“速速跟來。”
等幾人抵達屋前時,只能見到慘烈的景象。
張大壯的身上大大小小的燒傷,地上的灰塵沾在傷口上攪在一塊,臉上也因為在地上翻滾灰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掛在臉上,怎一看過去,像臉頰被黑炭糊了一遍。
而距離張大壯較遠的張家娘子,一臉驚懼,捂著肚子喘著粗氣,脖頸上還有明顯的被掐出來的紅痕,她目光無神,瞧著的方位季宿白執劍同一素衣紅目的怨鬼對峙著。
那怨鬼脖頸上也是顯眼的紅痕,痕跡已經深入了皮膚,蘊出血跡來,甚至能瞧見因為吼叫而滾動的血脈。
她不敵季宿白,顯然被壓製得無法逃脫,腰側的鈴鐺晃晃蕩蕩發出的刺耳聲音伴隨喉嚨間發出的嘶啞呼喚讓眾人有些頭暈目眩。
寧歸硯迅速捏出一張符篆,抓住已經有些恍神的林言言和景弗,將兩人往後一撇。
“靜心咒!”
說完,一道風刃直衝衝朝著他腳下來,因為躲得及時,也隻留下深陷的土壤。
“啊——”
那怨鬼發出一聲慘叫,右手被季宿白貼了張符篆,那處的皮膚便開始冒出煙來,滋滋一陣聲響。
寧歸硯原地放了個護身符,結印設陣,雖然指法動作都生疏,但好在在下一個風刃掃過來時將身後的人牢牢護住。
他側身躲開那怨鬼的攻擊,抬頭看了眼對方的眼睛,心裡落空了一陣,隨後側身將法器喚出,青色長劍同季宿白那柄一起,刺穿了對方的肩膀。
“啊啊啊——”
怨鬼尖利的叫聲震耳欲聾,她猛地往後退幾步,卻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是雙手一揮,張大壯旁邊被折斷的木枝便懸在了他的胸口。
“帶人去裡屋!”
寧歸硯偏頭對身後的兩人說道,一腳踏出護陣,嘴裡念著術法的咒語,將懸在張大壯腦袋上的木枝給揮開。
那怨鬼被季宿白又擊退幾步,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往寧歸硯這邊來,大概是看出他沒什麽實在的能力,一腳蹬在圍欄上便換了方向襲來。
寧歸硯反應過來,側身躲開,還是被對方抓傷了手臂,右臂上的布料被全部撕扯下來,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黑紅的灼燒痕跡。
“嘶!”
寧歸硯痛哼一聲,捂住手臂,滾燙的鮮血將他的指尖將縫隙填滿,濃鬱的血腥味很快逸散開。
他翻滾踢開捏住他手腕的家夥,遠處的長劍飄回來砸在兩隻手間,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季宿白捏了個咒決將那怨鬼擊退,寧歸硯捂著傷口後撤開好幾步,他眨了眨眼睛,對上那邪祟的目光。
對方發出低吼的喉嚨動了動,鮮血溢出,隨後那張下耷的嘴揚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似乎感覺不到季宿白打在她身上的術法,身體殘殘破破朝著寧歸硯過來,手掌即將撫上胸膛時,被猛地震開。
“愣著做什麽?”
季宿白清冷的嗓音拉回寧歸硯的思緒。
寧歸硯他慌忙扭開身,進入方才自己設下的陣法內。
怨鬼大抵是先前消耗太多,破不了寧歸硯這陣,卻依舊不依不饒地衝著寧歸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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