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歸硯閉上眼,轉了身朝人群外走去,他將帽簷往下拉扯,直到陰影將面部全部覆蓋,但腦海裡對方的話語依然在眼前浮現。
徐應對他說:多謝。
沒有聲音,也不知道是在謝什麽。
“喂!”
小孩的呼喚聲拉回寧歸硯的思緒,他抬頭,瞧見熟悉的稚嫩面孔,拉住小乞丐的手將人往上拉。
小乞丐手中抱著一個竹筒,竹筒是新做的,顏色還很鮮豔,小小的一個,寬度也就一個大拇指那麽寬,也不長。
寧歸硯將人拉到人群的一旁往前走,等周圍人少了才停下來,低頭看著小乞丐的臉。
“找我有事?”
他開口問,看了看對方手裡的東西,心裡有些猜測,於是伸手指了指。
“給我的?”
小乞丐伸出手裡的東西,他將竹筒上面的塞子拔開,露出裡面的東西,引得寧歸眼瞳孔震動。
東西沒露出多久便被寧歸硯再次封印,男人將東西接過,收入儲物袋後蹲下來,小聲詢問:“誰給你的?行刑台上的人?”
小乞丐點點頭:“嗯,他給我的時候,叫我三天后給你,說你得去一個地方,但是你不認識路,就叫我把東西一定要給你,大哥哥,你要走嗎?去哪裡啊?”
他此刻十分乖巧,似乎知道寧歸硯要走了,眼神裡挽留。
寧歸硯默了半晌,從衣兜裡掏出一串銅錢遞過去,隨後蹲下抬手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你要跟我走嗎?不一定能走出這座城,或許去的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小乞丐轉了轉眼珠癟嘴搖搖頭:“不要了,爺爺和妹妹還要我照顧呢,我走了他們就沒有吃的了,不過哥哥!”
寧歸硯柔了神色:“什麽?”
小乞丐:“你是一個好人,一定能心想事成的,東西給你了,我先走了!”
說完,他笑了笑,撒開退跑進人群,很快就沒了蹤跡。
寧歸硯站起來,手放在儲物袋上摩挲,明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還解了身上的術法,可他並沒有那麽輕松,反而一臉愁容。
寧歸硯沒多呆,找了處亭子坐了下來,他抬了抬草帽,四周的人很少,等待半晌後,他將那支竹筒拿出來,打開塞子,展開了裡面的東西。
一張瀛冬的地圖,上面天一山的標識矚目,還有一張小指大小的字條,將其打開,裡面是較為遒勁的字體。
寧歸硯雖然不懂符文,但這世界的字還是大半都認識的,但讀下來時,還是有些迷蒙。
‘禁書禁錄,可窺探,早逃離。’
這說的是那本禁書,又是那條禁錄,逃離誰,或者說,逃離哪裡?
寧歸硯擰眉將字條捏緊,目光一偏,手心一陣灼熱,再張開手掌時,手心只有不顯眼的灰塵往下落,目光都來不及捕捉。
將手中的地圖放入竹筒在腰間一晃,寧歸硯拿著草帽起身,朝著客棧的方向去。
客棧門口站著林言言,她仰起頭張望著周圍,見到寧歸硯的身影,立刻抬手招呼。
寧歸硯走近去,便聽見人道:“師兄師兄!師兄你出去怎麽不跟我說啊?師尊叫我們快些回去,已經來接我們了,他剛剛好像出去找你了,師兄你看見師尊人了嗎?”
寧歸硯扯了扯唇角,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來一枚發叉:“出去逛了逛,這發釵好看,可喜歡?”
林言言眼睛頓時亮了,迫不及待地伸手接過:“真好看!”
她說完,轉身往客棧內看了眼:“師弟,我戴著好看嗎?”
客棧內靠著門沿的人直起身,寧歸硯這才知道還有人在,於是側身離林言言遠了些,心道大意了,隨後在景弗點頭後從兜裡又掏出一個包袱。
“還買了點東西,你們倆一人一件,做工還不錯,山上冷,得多穿點。”
他將手裡的包袱扔給了景弗,少年神情明顯一滯,片刻後抿唇收下。
“謝謝師兄。”
寧歸硯彎了彎眼睛:“無事,這是師兄該做的。”
說著,後面傳來腳步,有人停在他身後,冷哼一聲。
“你倒是會跑,叫人好找。”
寧歸硯後脊一愣,肩上一重,僵硬著笑容轉身。
“師尊。”
他開口叫著,季宿白便又冷哼一聲,瞧了眼景弗手上的包袱,不知道哪兒來那麽大脾氣,又盯著寧歸硯,沉聲叫林言言兩人先走。
“你們先行回宗,你師兄,還得跟我去驅除莊府那些跑了的怨魂。”
語氣令人膽寒。
林言言和景弗也不敢不聽,得了囑咐便揮揮手離開了。
寧歸硯被迫跟著季宿白徒步行走至郊外的山林,一直走到了半山腰,雖然不遠,但勝在陡峭,他的腳實在是有點疼。
手中的羅盤指針開始轉動,寧歸硯眼睛微眯,他轉身,停在季宿白面前,對上對方發冷的眸光。
“西側有東西,師尊,我去去就來?”
對方沒出言否決,寧歸硯便拿著羅盤轉身朝西側過去。
他往後瞧了瞧,季宿白沒跟上來,於是簡單處理了躲在此處的怨魂,將其消了怨歸放,隨後行至旁邊的小河道。
河道內的水清,汩汩往下流,裡面都是些尖利的亂石,偶爾能瞥見魚兒的影子。
寧歸硯蹲下,摘下眼紗,林中的樹擋不住什麽陽光,便眨了眨眼才看清水中倒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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