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也不太平穩,時而顫動著睫毛,小臉皺一皺,像是是要哭出來,大約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景弗抬起手,手指在林言言臉側頓住,又收了回來,他看向自己手心的傷口,抿住唇,將臉側過去。
閉眼的時候,床邊的人輕輕地喚了聲“阿景。”
景弗又將頭轉了回來。
“阿景?”林言言嗓音裡還有些喑啞,她站起身去點燃了床邊的燈盞,燈火一映下來,她就回來揉了揉眼睛蹲在窗前,“阿景,你醒了,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靈力還能運行嗎受手疼不疼,我再給你上個藥吧?”
她說著,就從儲物袋裡拿出藥瓶,扭開一個蓋子就讓景弗伸出手來。
景弗看著林言言臉上睡得紅了的一塊,嘴唇抿得更緊,看起來苦大仇深。
他伸出手去,藥膏塗上來時一點疼意都感覺不到。
良久,景弗握緊了林言言動作的手。
林言言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抬頭疑惑著,抽了抽沒抽出來。
隨後就聽見景弗低著眉眼低聲問:“你不怕我嗎?”
聲音很小,像悶在被褥裡發出來的,有點啞,帶著年少時期多有的澀感,他說完,抓著林言言的手一緊,就顯露出一股令人憐愛的感覺了。
林言言無奈地笑了下,另一隻手上的藥膏被她放在,隨後附在景弗緊抓住她手的那隻手手背上,拍了拍叫景弗抬起頭來。
“你看著我。”
她坐到床邊,此刻不像是那總是樂天的師妹,而是師姐和同伴。
“說不害怕自然是不可能,但至少在這一刻,我是不怕的。阿景,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麽苦衷,你不想說的時候,我就不問,你頭上的魔紋我不問,你的心魔我也不問,你來天一山的具體目的,我也沒什麽資格過問。”
林言言深吸一口氣,她將景弗的手翻過來,看著對方手心數不清的小傷口,眼內溢上悲哀。
幾息後,倏然松開手。
“可你要是對天一山不利,對師門不利,我只會是天一山的林言言,不是你師姐。”
景弗心在她的話語中猛地跳了一下,接著就平息。
“我知道。”
他出言應著,握拳抬目看向林言言堅毅的臉龐。
“我沒有要對天一山不利。”
他說完,忽然停住,目光落在林言言臉上很久,好像希望就這樣看到地老天荒。
“我是魔族之子,天生半魔。”
忽然的大雨將聲音都蓋了下去,室內的燈光明明滅滅也不知和誰睜眼閉眼,沉重的呼吸在室內明顯要大過外面的雨聲。
寧歸硯將被褥繼續往上拉過,冷意卻侵蝕著心臟,裹挾他的感知,刺激他的疼感,讓周圍悶熱的氣息都成為了殺人不眨眼的凶手。
小片的空間內都是灼熱的氣息和難受的喘氣聲,寧歸硯一隻手抓著枕頭,枕芯都被捏得變形,另一隻手抵在額頭處,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被包裹成一顆蛋的形狀。
這場‘高燒’來的十分匆忙,和夜裡的雨一樣來去匆匆,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除了後背的黏膩寧歸硯整個人都和平日裡一樣。
把自己全身上下清洗了一番後,正準備執墨寫些東西,門外就有人扣響了門環。
來的人是林言言,對方手上拿著一瓶丹藥,是昨日林自潛交予她讓她給寧歸硯作輔助壓製魔氣用的。
再次見到寧歸硯,林言言表情有些怪,但還是叫了聲大師兄,將東西遞出。
“大師兄,這是二長老給你的,我昨日去找長老要丹藥,說你近日身體不適,二長老現在應當已經知道他想要的信息了,這藥,真能壓製魔氣?”
林言言看著寧歸硯接過去的那瓶丹藥,一臉不信,總覺得林自潛可能知道點什麽,不然為什麽問大師兄的近況,又暗搓搓打探師尊的行蹤,還對那梅花酥裡的毒不甚在意。
她猜測林自潛是知道寧歸硯和魔族的關系,只是從未說出來,卻也不敢肯定,畢竟寧歸硯吃他的藥,吃了足足二十年,若是發現了,應當早說出來了才對,又怎麽會試探她呢?
要麽是不想說,另有所求,要麽是根本不知道,現在要發現了。
這兩個方向的答案讓林言言有些頭疼。
寧歸硯看出她的疑慮,婉言道:“有些事情,不知道的為好,有什麽事情,我會去找你的,景弗那邊,你知道該怎麽做,他和我不一樣,藥物是難以長期壓製的,好了,師妹,我現在需要休息,就不留你喝茶了。”
林言言沒得到對方的解答,失落地應了一聲,離開了閣安居。
寧歸硯拿著那瓶藥回到了屋內,他打開瓶口,低頭聞了聞,和之前的藥聞上去沒什麽不同,只是顏色稍微深了些。
他取出一顆,走到院內池塘邊,抬手叫一條小魚兒過來,將那藥丸碾碎成粉,又灌入一絲魔氣進入那魚的體內。
他現在也能稍稍使用一些體內的魔氣,似乎這樣應用是理所應當的,也不用什麽系統的學習,腦子裡光一閃就會了。
因此那魚塊要爆開的時候,也能及時將忽然暴漲的魔氣抽回來,然後將那魚兒放入水裡。
寧歸硯露出恍然的表情,笑得神秘莫測。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轉身,撞上了堅硬的‘牆壁’,比牆壁硬多了,應該說堅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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