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沒注意,對方又收斂了氣息,沒站穩,即將跌入水裡的時候因一雙手得救。
季宿白扶穩寧歸硯,看著遊遠了的小魚,疑聲:“什麽主意?”
他取出一件大氅,給寧歸硯披上,這才看著對方那有些逃避目光的眼睛。
寧歸硯躲開他的視線,將大氅緊了緊,嘴上說著:“這麽熱,你給我這麽厚的大氅,是想熱死我?”
手上卻是緊了緊。
季宿白垂目,將大氅上的繩子給他系好,下唇壓得有點薄。
他沉一口氣,將方才的問題複述了一遍,語氣像是在念什麽審訊詞。
“你剛才在說什麽主意,肚子裡又揣讓人摸不清的東西了?”
寧歸硯斂住笑意轉身,看著他方才他捉住的那條魚,魚沒有受到什麽影響,現在正懸停在一邊吐著泡泡。
他指著那魚,像看一個人,非審視,只是觀察,了解,可能也有一點想要剖析這魚為什麽停在這兒不動的意思。
“你瞧,”寧歸硯倏然邁了一步朝那邊走過去,他蹲下,看魚看得更仔細,“我剛才把它撈出來,它就蹦個不停,現在我把它放回去,它又跟死了一樣。”
季宿白知道他在把這魚比作自己,那池塘大致是魔界。
他走到池塘邊,低頭看著寧歸硯抬起來的臉,顯然從上面看不見一絲動搖,但他還是開口勸阻。
“一定要如此嗎?不能換個方式?”
寧歸硯站起,近身過去,將那枚季宿白給他的黃玉佩亮出,還有林自潛的那枚也放在了一起。
抬手時兩枚玉佩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同寧歸硯安撫的嗓音一起。
“不是有東西保命嗎?倒時候你只需要把人帶走,對外聲稱我死了,一舉兩得,而且我自己有後路,魔族那群人想要找到我,恐怕得好些時日,那時候再說也不遲,總之... ...”
他瞥了眼池塘。
“沒得商量的。”
氣勢浩蕩地說完,寧歸硯收起東西,側身歪頭盯住季宿白。
他道:“你該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我暗算,我可不管什麽情情愛愛的,畢竟我就是個冷血的人,所以不用對我抱有太大期望,我乏了,去休息了,有要命的要事再來打擾我吧。”
說罷,進屋關了門,鎖得死死的。
六月下旬,十日後。
天一山發出去的帖子近數百了,來的仙門世家自然也多。
寧歸硯身為著繼業大典的主角,自然得出來露一番臉,他換上代表下一任掌門的白衫,將發束起,長鍾鳴起後,上了登仙梯,抱拳與上方的季宿白對視一眼。
大雨的余韻才下去,豔陽卻未能停留太久,陰密的雲被打過來,寧歸硯抬頭看天,有雨滴落在他鼻側。
第70章 魔族
輕飄飄的雨點驟然猛烈, 身後長劍的風刃將雨滴擊穿,橫穿過人群, 在天空的轟然中掠過寧歸硯的耳側。
眼紗被雨帶著墜落,低垂著的眸子抬起,他看向下方怒目圓瞪的少年,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快阻止他!”
林奇在群體的愕然中大聲喚了一句,他衝上前去捏訣將景弗壓製。
景弗的身體猛然一顫,他半跪在地,抬不起頭來,捏訣的那隻手顫抖劇烈,卻依然沒有在威壓下停下咒術。
林奇抬手要去打斷他的咒術時, 已然來不及。
掠過去的長劍倏然轉過頭來,它直衝著寧歸硯的胸膛, 雨滴被分開又迅速聚融下墜, 瞬間鮮血浸染了寧歸硯的衣衫, 在雨下更顯觸目驚心。
胸口的劍沒有余力在刺下去半分, 可傷處卻不是小的,疼痛不是微微的,他的呼吸被剝奪,身體也不聽使喚, 耳邊聽不見周圍的驚然。
林奇睜大了眼睛,怒不可遏,他取出自己的佩劍, 直指景弗的胸口。
隨後厲聲責問:“你意欲何為!”
問是問了, 不給人答的機會, 抬手便要給景弗一個痛快。
“爹!”
林言言衝出去抱住他的手,紅著眼睛搖頭。
她急切地叫著林奇, 為景弗辯解:“不是的,爹,阿景不是要破壞繼業大典的,你,你看大師兄的眼睛!”
話落,大典上的言語都如同那破碎的鏡片,落了地就拚湊不出一句話了,他們都驚駭萬分,瞪大眼睛看著登仙台上猛吐出一口血抬頭的青年,接著拔出了手中的佩劍。
劍光在寧歸硯的周身籠了一圈,他抬起頭,那雙灰白的眸子瞥著登仙台下的人群,此刻目光裡是森冷的殺意,額間也攀附著矚目的黑色紋路,那些分散的紋路上,似乎還印著妖異的紅色。
他腰側的沄瀲顫顫著由玉笛化為長劍,隨後猛地衝出周圍劍群的包裹,青玉色劍柄上纏繞的紅色擴散加深,從細雨中墜下時蕩開的氣息將周圍的劍器都震開去。
寧歸硯抬手將沄瀲拿在手上,他站起身,再次吐出一口血,看著前方站著的季宿白,嘴角牽起嘲弄的弧度。
胸口的劍被他拔出,那沒了主人靈氣支撐的法器落在地上,如同一塊廢鐵。
他目光通過男人的身形看向登仙台下少年時,寒意讓人心頭一顫。
季宿白手持黑劍,劍身的劍意讓任何人都無法近這登仙台,他面上是惱怒,持著劍的手微微爆出青筋。
“寧歸硯。”
話語微微顫抖,大概是氣的,視線也落在那被長劍刺出的傷口,上面的血色染了整個胸膛,寧歸硯拔劍的那隻手上也是鮮血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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