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就不該有反悔之意。
老先生抬起頭,前方的男人有些著急,走上前抓住他的衣襟:“你在磨蹭什麽再有所隱瞞,尊主若是找不見了,必定是你在背後搞鬼,那麽也就死有余辜,可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老先生扯著笑,驟然啐一口在男人臉上,“呸!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們!打著為尊主好,尋尊主回去的理由,濫殺無辜,我看你們監錦司根本就是串在一起的蛆蟲!蛆蟲!”
“你說什麽?”
那男人睚眥欲裂,將腰間的長劍拔出往前便狠狠刺去。
“鐺——”
“你們在找我?”
寧歸硯打落老先生胸前僅僅差一絲就能刺入胸膛的長劍。
他站在不遠處的石牆上,那根根細長的樹枝晃著回了他手心。
青年額間的黑紋氤氳出紅霧,此刻便是連脖頸上都出現了紋路——寧歸硯將自己的魔氣釋放到了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持劍的男人被打斷了發泄,他循著聲音看過去,臉色一變,和周圍那些人一樣,屈膝跪了下來,腦袋在石板上輕輕一磕。
“尊,尊主!”
他話語裡透露出欣喜,氣焰也收斂了許多。
可寧歸硯一眼瞧下去,他周圍的那些監錦司的人,都默默將腰側的長劍拔了出來。
他勾了勾唇,並不打算和這人唱什麽身不由己的戲,抬手將手中的樹枝一甩,枝條掃過男人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將老先生旁邊的人抹了脖子。
說實在的,寧歸硯第一次這麽魯莽,也是第一次殺人,總歸是21世紀來的人,他將手往後揮去擋住顫抖,隨後在男人的驚詫中抬起另一隻,指尖匯聚魔氣,令那樹枝再度為他所控,將周圍欲要上來的人橫掃開。
寧歸硯轉身:“不是要找我?那讓我看看你們能不能帶我回去吧,抓到我,我就跟你們走,不然魔界呆著多沒意思。”
說完,從牆頭消失。
此刻院中的人立刻反應。
“追!把尊主帶回去!”
寧歸硯將人帶到了遠離小鎮的地方,他在冰川邊緣停了下來,這個地方和林言言他們離開的方向完全相反。
後方的腳步緊追不舍,很快就跟到了寧歸硯的周圍。
為首的男人將劍往後一橫,他皺著眉,臉上是勢在必得。
“尊主”,這聲音有些虛偽,但不妨礙他繼續說,“魔界需要您,您這樣,我們很難辦,我們也是奉命來找人,好不容易才打聽到消息,您可不能再跑了!”
寧歸硯轉過身,他輕笑著,眼底滿是嘲諷,無所謂的姿態讓人有點惱火,後面的話更讓人氣鬱。
他說:“我偏是不跟你們回去呢?我瞧著,沒有我了,你們不也好好的?怎麽,不是尊主嗎?我叫你滾,你也應嗎?”
男人憋紅了臉:“尊主!您不能如此胡攪蠻纏!”
寧歸硯放大聲音:“胡攪蠻纏?那你倒是說說,要我回去做什麽?別忘了,我是仙門長大的,你會指望我聽從你們的去攻打仙門?還是另有目的,讓我猜猜... ...”
“是為了我的血脈吧?”
男人盯著寧歸硯,從對方的視線裡居然看出了一絲戲謔,他心裡忽然有點怵。
寧歸硯很少在人面前出手,實力不詳,雖然說是天一山一代的精英弟子,但也比不過他帶來的這些魔界精英,但到底現在渾身魔氣,甚至感覺不到了一絲靈力,實力更加難測。
若是作為魔,寧歸硯一定比以往強大,他們若是強硬,不一定能帶人回去。
寧歸硯看著遠處那群人的猶豫,化魔氣為劍,橫指前方:“給你們一個機會,一起上,打得過我,我就跟你們回去。”
他揚唇:“打不過,就死。”
音落,風起雲湧間,寧歸硯手中的黑劍上的霧氣漸漸變為紅色,強烈的風將他的衣袍吹去,風聲同器物相碰的撞擊聲的聲勢不分高下,黑壓壓的天空沒法將血霧遮擋幾分,濃鬱的血腥氣將這周遭的靈物都驅趕開。
位於風陣中心的黑紅持著長劍劈下,近處的冰石被散出來的魔氣研磨開來,忽地那長劍衝向天,在風陣中一人的痛呼求饒聲中猛地往下衝刺,將那人最後的話語都扎入了被魔氣侵蝕的土地。
寧歸硯撐著劍,他擦去嘴角的血,右側肩膀橫貫著一把長劍,眼下在流著血,因為太冷的緣故,很快就凝結成一塊。
他猛吐出一口血,手上已然撐不住。
倒在地上時眼前還冒著白光,他想過自己可能在這種世界活不久,但沒想到他竟然還算死得其所,忽然就不覺得疼了,反而想笑。
寧歸硯拚命眨著眼睛,白光漸漸散去,變成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愣了愣,抬起手,手指在地上按下,那些被他打入地底結成陣印的魔氣從指尖流入身體。
吸收進行了很久,身上的冷意也漸漸浮現,不知道是因為此地過冷,還是因為別的,結束手,手指收回都打著顫,有些僵硬,有時候甚至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
寧歸硯沒法再站起來了,只能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覺得疲憊時,就想著,乾脆閉上眼睛吧,反正也沒人來找他的。
他的護身符,早被他用掉了。
鼻間愈發微弱,寧歸硯閉上眼,忽然感覺有東西碰了碰他的手指,他想動動手,卻怎麽也彎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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