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轉身。”
席必思的聲音在他身後,耳側,總是含著笑。
他就沒對他冷過臉。
謝松亭看著鎖孔想。
“也別跑,我們今天把這個問題說明白了。”
“什麽問題,你非要給我花錢?”
“不止,”席必思在他身後說,“我知道你之前碰到矛盾的時候沒親近的人和你一起解決,或者一起商量。現在我陪著你,我們說清楚。你別躲,我也不看你。你就當我還是貓。我連貓繩都在你手裡呢。”
他說著,又晃了晃項圈鏈子,鈴鐺也跟著響。
謝松亭去看地上的袋子,裡面有些衣服的價簽在先前走動的過程中冒出來。
他靜了片刻,先開了個頭。
“你給我的……太多了。席必思,我以為我們能隻談感情……不談錢。”
“你有些想法脫離世俗得可愛,”席必思靠近了點,說,“談感情怎麽可能不談錢,你喜歡一個人,你會不給他花錢嗎?你給我花錢的時候不是也心甘情願的嗎?區別只在於我花的比你多點而已。”
謝松亭思路很清晰:“是這樣沒錯,但是你的多對我來說太多了。”
“你本錢比我少,”席必思說,“你才二十七,我都多少個二十七了,我的錢……”
“不只是錢不錢的問題,”謝松亭覆住他撐在門板上的這隻手,“是方方面面我都覺得你給得太多了,席必思,我們之前就沒說開過。”
“嗯?什麽意思,你說。”
“今天小姨不是早就想見我,是你請來的吧。”
席必思貼在他耳邊問:“怎麽發現的?”
“我們沒聊你小時候,我們聊的別的。姨怕我被你欺負了,說我是個人,不像你,是個……”
“老虎,妖怪,神獸。怎麽叫都行,沒差。”
謝松亭從衣兜裡把聞聽給自己的紅包拿出來,手指劃破紅包邊角,露出裡面金燦燦的顏色,說:“她給了我一塊金磚。”
百元紙幣那麽大,指甲蓋厚的……金磚。
就像顆定心丸。
像是怕他離開席必思。
“不想收嗎?”席必思碎碎念,“那怎麽辦,我又不會收回去,我隻跟小姨說了你會來,她送什麽我可管不住。你要跟我分手?我再哭一次有用沒用?”
“不是,”謝松亭搖搖頭,把他的手從門板上拿開,和他交握,“是我沒說清,我不該讓你這麽……沒安全感。”
這話說出來有點好笑。
付錢的是席必思,樂意的是席必思,沒安全感的還是席必思。
竟然不是謝松亭。
但也確實是席必思。
席必思怕他覺得漫長的歲月是負擔,怕他覺得自己是在逼迫,怕他覺得……這段感情難以為繼。
席必思輕撫他的臉,說:“你也知道。”
這句話很輕,他的手很暖。
謝松亭感覺得到他沒生氣。
但自己就是眼眶一燙。
席必思繼續說:“你之前怎麽想的當我不知道嗎?你洗澡沒帶衣服那天,你敢說是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想和我做嗎?”
“謝松亭,你個騙子。”
“你都沒準備好,”他力度更輕了,手放在他下頜轉角,不讓謝松亭低頭,更低地貼近他,“你那時候總覺得我立刻就會離開。你不是愛我,你是想在我走之前對我好點。”
“這個壞習慣……你就沒改掉過。”
席必思的聲音並不譴責。
“你接受不了我對你好,也接受不了我為你付出,你覺得這些都會消失。謝松亭,你現在也這麽想。就算我給你永恆的生命,你也不信我會一直愛你。你覺得你不值得。你比我想得還討厭你自己。
“但你卻願意在過去十年裡對著我送你的簡單的小玩意兒回憶那麽久。回憶在你那才是永久的?不會變的?我猜對了沒有?”
席必思放下手。
溫暖驟然遠離。
謝松亭想挽留,卻隻抓住了他的袖口,不知道說什麽。
“我不怪你,只是問問。”
見謝松亭久久不言,席必思雙手穿過他的腰,溫柔地把他帶進懷裡。
謝松亭貼著他的側臉:“……對不起。”
“終於找到我那個幻覺不下崗的原因了,原來比起我,你更喜歡它啊。”
謝松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
“對不起。”
因為他……確實是這麽想的。
比起不可控的現在,他更喜歡不會變的回憶。
他的控制欲和佔有欲放在了奇怪的地方,比如說回憶。
回憶完全不會變。
隨著時間掉色,最先忘記的,就是回憶中一個人的缺點。
席必思會在他的回憶裡日臻完美。
“別的都大差不差,”謝松亭說,“不過有一個地方我……可以承諾。”
席必思:“嗯?”
“雖然我……沒覺得你會一直陪我,但我答應你那天就做好準備了。”
謝松亭開門,拉著他向裡,放下衣服,主動抱緊了他。
席必思手罩住他後腦,輕貼著他,“怎麽說?”
謝松亭低頭,貼住那個帶鈴鐺的項圈,輕聲說:“我沒覺得你做得有什麽不好,尤其是長生。假如我是你,如果我第一天來你不讓我進門,我會直接把你綁到首都。反正你也反抗不了。我會比你做得更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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