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愣住了。
水龍頭還在往下下水,廚房裡只有水聲和碗盤碰撞的聲音。
謝松亭很快收手退後,語氣嘲諷:“看看你臉皮有多厚。”
席必思差點脫口而出。
能不能多摸兩下,今天他不洗臉了。
但怕嚇到謝松亭,所以他說:“敢不敢讓我揪回來?”
可能這句話太像耍賴皮,太過天真,太像個學生才會說出來的話了,可能席必思的語氣有些混不吝,也可能席必思有個確切的暫住時間讓謝松亭心情很好……
總之。
謝松亭笑了。
他不笑時冷銳,一笑起來,什麽冰冷,什麽涼薄,完全與這張臉無關,都化作眼尾柔和溫暖的弧度,還有右頰可愛的酒窩。
非要用一個形容詞的話。
爛漫。
這是席必思進門以來謝松亭頭一回笑。
謝松亭邊笑邊慢慢向後退,轉了個彎,離開廚房。
“幼稚,不可能。把碗洗了。”
席必思沒去追。
他把手從水流裡收回來,捂住自己下巴半晌沒緩過神,身後的尾巴尖跟著一抖一抖。
笑得真好看。
多笑笑就好了。
別說洗碗,他今天把這屋刷了都行。
洗過碗,貝斯和泡泡相繼醒了。
貝斯打了個哈欠,蔫蔫的。
謝松亭把它的貓碗拿到床上,看著它吃過貓糧喝過水,把碗收好。
至於泡泡,它又在舔毛。它的貓生舔毛至少佔四分之一,睡覺佔二分之一,剩下是玩。
再加上謝松亭能聽懂兩隻貓說話,貓沒有其余需求,也就沒有要說的,不叫。
冬天,周圍的昆蟲少了很多,安靜非常,有些凍死了,有些冬眠了,有些待在自己的窩裡,不願出門。
因此謝松亭很喜歡冬天。
他耳根清淨,坐在床上發呆。
門外那人洗完碗又進了衛生間,聽聲音,正在擦洗手台。
謝松亭消磨時間的方式就是回憶過去,但現在過去本人就在這間房子裡,以至於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關注哪個,有些混亂。
那人動作很快,洗手間洗刷的聲音結束之後直接轉向臥室,大步走過來。
謝松亭看著他推門,帶著自己的背包,還拿著剛剛那個被自己砸出門的枕頭,警惕地問:“幹什麽?”
“睡覺啊。”
席必思理所當然地說。
看他越走越近,謝松亭疑竇頓起:“那你來我屋幹什麽?”
席必思挑起眉:“難道這房子裡還有第二間屋?我不睡這睡哪?”
謝松亭:“……”
忘了人是要睡覺的,即使席必思有耳朵和尾巴,也要睡覺。
謝松亭白天睡過了,夜晚不困,於是下意識起身,說:“那我去客廳,你在這睡吧,正好我們錯開。”
席必思:“一米八的床睡得下兩個人,外面那麽冷,你坐一夜不得又凍發燒?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你還得刻意避開我嗎?”
“不習慣和別人分一張床,”謝松亭說,“你睡,我抱著泡泡出去。”
“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謝松亭不理他,“泡泡?”
泡泡喵喵叫:“我的毛短,你抱貝斯吧,它更暖和點。”
謝松亭走到它貓窩旁邊,說:“它有傷,你忍忍。”
“我不想!”泡泡喵喵地撒嬌,“外面好冷!我也冷!”
陽台漏風,客廳自然也一樣,洗手間和廚房當然不能睡人。這五十多平米的租屋,思來想去,竟然只有臥室一個地方最暖和,能睡人。
謝松亭:“……那我自己出去。”
臥室門鎖還壞著,謝松亭走到門口擰了兩下,不知道為什麽,門竟然直接反鎖了,扭不動。
他木然地立在門口,心想。
這鬼老天怎麽今天特別有眼。
這門前幾天還苟延殘喘地吊著一口氣,使勁壓能用,只是鎖不上了,沒想到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個時候壞了個徹底,打都打不開,活膩歪了?
要不踹一腳?
租賃合同裡一扇門壞了賠多少錢來著?
席必思原本想去攔他,看他動作就知道門鎖出了問題,也不著急了,坐在床上笑說:“來吧,一起睡,我又不會做什麽。你這麽防備我,我要傷心了。”
看謝松亭還是背對著自己不動,他說。
“不然我抱你過來?”
第19章 口是心非
謝松亭嚴詞拒絕了他的提議,躺下時認真考慮了自己被下蠱的可能性——席必思都變成貓了,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最後悲哀地承認自己完全清醒,他完全拒絕不了席必思的任何請求。
尤其是坐在自己床上,尾巴尖翹著,還動動耳朵的樣子。
完全就是……貓的樣子。
旁邊這人拉開背包拉鏈,他偏頭看過去,發現席必思從背包裡拿出來一個枕頭,裡面還有一套換洗的衣物,很薄。
謝松亭:“準備得挺齊全。”
“不然呢,”席必思說,“你會把你的枕頭分給我?”
謝松亭:“……不會。”
席必思把枕頭放下,在床上側躺下去,正對謝松亭。
“你非得對著我睡嗎?你這樣我睡不著。”
“你本來也睡不著,”席必思笑了,“我多了條尾巴,平躺著睡不舒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