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松亭怎麽說,出門被別人看是他能阻止的?他這是昏迷了,不昏迷不就記得戴口罩了嗎。
無理取鬧。
“我撓他了?我真撓他了?”
“……”
謝松亭和他對視,心想,神經病。
方沐見貓叫個不停,沒話找話:“哥,你的貓怎麽一直叫,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謝松亭言簡意賅,拉著貓後脖頸皮把貓拉到自己腿上,製止了他的後續行為。
“他發情。”
他總不能說緬因磨爪霍霍,正準備給方沐來一下子。
方沐:“哦哦……發情了還知道去找我,它真聰明啊……”
謝松亭:“嗯。”
看得出男大學生絞盡腦汁想話題,只是談話的另一個人毫無興趣,一個嗯字,讓後半程的車廂安靜無比。
到地方,謝松亭把貓繩解開,讓緬因自己咬著,方便自己拎著一堆要掛的水向前走。
緬因咬好繩跟在他腿邊,大尾巴搖晃著纏他的腿,像隻威風凜凜的保鏢。
方沐還要來幫忙,被謝松亭避開了。
謝松亭:“一起吧,我們順路。”
自從拒絕方沐之後,謝松亭何曾對他這麽和顏悅色過?那之後他連煙都不在方沐這買了。
方沐當即也不在意吊瓶了,跟在他身邊往便利店走。
到便利店,方沐問:“哥,你要買點什麽嗎?我給你送家裡?”
話沒說完,就看見謝松亭拎著吊瓶,用扎針的手拿著手機,掃碼轉給他錢,說:“不用了,不買東西,今天謝謝你,以後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隨時叫我。”
方沐一顆剛揚起的芳心碎成八瓣兒,差點流下寬面條淚:“……好,好,哥你慢走。”
掃碼付錢有延遲,他聽著支付寶到帳兩千元,在收銀台坐下,靠著背後的煙櫃長歎了口氣。
不遠處,謝松亭正拎著一兜子掛水往自己屋走,背脊繃直,步伐緩慢。
緬因寸步不離地跟著。
明明早上還昏迷在家裡,現在卻一點想讓別人幫忙的樣子都沒有,給這麽多,是完全不想和他有牽扯。
真是好大一個冰美人,融化不了……
也不知道誰能追到這樣的……
方沐只是稍微一想,也知道自己和謝松亭沒戲,接著刷短視頻去了,抬手看見傷痕,不忘吐槽一句貓。
“仙人板板的,下嘴真狠。”
周四。
電梯裡只有畢京歌一個人,她講電話沒有收斂。
“是,你的身體調試了六個月,基本調試好了。
“現在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還有一點問題。
“不是大毛病,就是多了點東西。
“不耽誤生活,也不是不好看。
“很著急的話就回去,你回去就知道了,我在家裡給你留了半根羽毛,夠你回身體裡了。
“茶幾下面。”
剛好電梯門打開,畢京歌走出電梯,看到自己谘詢室門口多出來的一團……
一個人。
靠牆蹲坐著的人轉臉過來,看到她,和她打了聲招呼。
“畢老師。”
“下午好,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好久不見,您氣色很好。”
謝松亭從地上站起來。
他穿得很薄,即使在深冬,也沒有臃腫的味道。
黑羽絨服,黑色長褲,黑色長發,和這裡冷沉的裝修融為一體,只露出雪白的手和臉。
畢京歌看了他一會兒,看到他垂下的左手上一片青紫,也看到他眼裡的紅血絲。
他說畢京歌氣色很好,畢京歌卻想說,他比六個月前更死氣沉沉了。
他還說……
畢老師。
我想把我的貓送走。
第16章 第三周
畢京歌來之前提前打開了空調,推門進屋時,屋裡暖洋洋的。
謝松亭在這樣溫暖的環境裡下意識困倦,他走進去,發現板凳還像六個月前那樣,在原來的位置。
這次他沒選板凳,在沙發上坐下。
沙發墊撐住他的腰背,包裹他一般,和他帶著的怪物一起。
在畢京歌開口說話之前,他說。
“這幾天我一直在埋怨你。”
畢京歌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向前回想:“是我之前說你喜歡他,對你造成困擾了嗎?”
謝松亭閉眼。
“嗯。”
“對不起,我很抱歉,是我影響你的生活了。”
“道歉倒不用,我只是覺得……我還以為……這兩個字會跟著我的屍體一起爛在泥地裡,或者變成一壇灰。”
“你不想讓他知道,為什麽?喜歡別人又不是件羞恥的事。”
“對我來說是。”
畢京歌:“現在你什麽感受?”
“我……胸口泛酸,像團漿糊,正被人拿著湯杓攪……我想縮起來……和你說這幾句我已經受不了了,我不想說了。”
畢京歌很高興。
在之前兩次谘詢裡,謝松亭完全沒有任何直白地描述自己感受的語句。現在這樣的回答無疑是巨大的進步。
“很棒了,六個月前你連談到這些都會不適,現在你已經能和我描述你的感受了。我們慢慢來。你感覺不好,是他對你的話有什麽樣的反應讓你感到負擔了嗎?”
謝松亭在沙發上歪倒:“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負擔,我根本不想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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