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因在謝松亭身邊轉著圈叫。
男人仍在夢中,未醒。
第12章 我喜歡你
謝松亭翻了個身。
眼皮下,他眼球緩慢地動,身下凌亂的長發像樹枝延伸出的枝椏。
貓躁動地舔他眼皮。
舌底的觸感有些不對,緬因定睛一看,才看到那是一顆小痣,像筆尖在紙上點上一下,留下極小的一顆墨痕。
怎麽有人在右眼皮上有顆痣?
謝松亭睜眼時,這顆痣完全隱沒在雙眼皮的褶皺裡,眼睫微垂時,也不甚明顯,像這樣睡著了,完全放松,痣才會顯現出來。
他眼皮抖了抖,竟然還沒被舔醒。
以他六個月前的睡眠狀態,這根本不可能發生。
貓舌最外圍一圈是軟的,緬因發情了,倒懂得了收斂,想起他皮膚薄,隻小心地拿舌外側舔他,留下一串濕漉漉的口水印。
謝松亭今天也做了夢,夢到李雲嵐拿著一張紙摔到他臉上,那張紙是……
“謝松亭,你醒醒……”
他慢慢睜開眼,還在犯困,聽到聲音,心想,怎麽一個夢套著一個夢,好累,還聽見了席必思的聲音。
他很快睜開眼,意識到……
是貓在叫。
謝松亭懵懵地看著站在自己臉前嚎叫的棕虎斑,花了兩分鍾,才把聲音和貓對上號,第一反應是驚悚。
“什麽東西?!”
泡泡被他的聲音吵醒,從窩裡抬起頭喵:“怎麽了?誰不是東西?”
被窩裡還帶著熱氣,往常謝松亭怎麽都要磨蹭很久才坐起來,但今天簡直像站在敵人的窠臼裡,窠臼中還都是針尖,嚇得他直接竄了出去。
他光著腳踩在地上,聲音接近劈裂。
“你趴回去!別過來!”
棕虎斑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
“謝松亭,你別不理我……”
“這麽驚訝幹什麽?本大王早就知道它會說話了,還不是你笨,這麽久都沒看出來,”泡泡甩甩尾巴,對他的大驚小怪很不解,“不就是會發情了喊你嗎?怎麽像見了閻王?”
謝松亭赤著雙腳站在地上,臉色煞白,罵道:“這是席必思!什麽狗屁緬因!他是個人!”
他說話時沒看泡泡,反而一眨不眨地盯著緬因,生怕它撲過來。胳膊上的汗毛都根根豎起,扎著睡衣。
睡前還是親親小貓,醒來仿佛見了妖怪。
泡泡疑惑地問:“席必思?誰啊?”
謝松亭已經半年沒犯病了,有緬因陪伴的這半年他狀態很不錯,因此泡泡也幾乎遺忘了這個名字,現在他一說,泡泡下意識回想起來,也變了神色。
謝松亭和發情的緬因對視,一陣頭暈目眩,隻想找個什麽東西扶住。
他後退兩步,按住自己的電腦桌,立刻想起之前半年,緬因就是在這張桌子上舔他的臉。
……每天。
謝松亭滿臉幻痛,狠狠用手摩擦自己的臉頰,趁緬因在床上亂滾著發情,他抬腿就走。
也好在腿長,他兩步跨到門口,重重把門合上!
謝松亭靠著門板滑坐下來,捂住自己的臉。
什麽情況,到底什麽情況?
為什麽現實能比他的幻覺還要魔幻?
他真不是病得更嚴重了?怎麽能從一隻貓的身體裡聽到席必思在說話?
是他徹底瘋了對不對?
剛剛關門太過用力,謝松亭握住門把的部分燒紅,崩潰得直發抖。
他第一反應是去找畢京歌,但是一摸兜想起來,自己睡到半夜被吵醒,而手機被他和貓一起鎖進了臥室。
謝松亭只能靠著門發呆。
還沒煙抽。
煙早在過去半年戒掉了。
他本來就沒癮,只是習慣性找個東西陪伴,燃燒的煙霧可以,粘人的貓自然也可以。
之前半年裡有緬因每天陪著他,所以不需要煙。
但現在他想抽煙想瘋了。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謝松亭起來時渾身無力,沒穩住,向前一跪,給地板行了個大禮。
好在穿著睡衣,所以並不太痛。
他茫然地盯著地板瓷磚,半晌,在緬因一聲高過一聲的貓叫聲裡趴下去,用額頭貼緊地板,把自己埋進冰涼的長發裡。
謝松亭下午剛洗的頭髮。
洗完拿吹風機吹頭髮,緬因就站在他旁邊,被他當成架子放了一片發片。
貓額頭頂著他的那片濕頭髮,不動也不吵,乖得像個寶寶。
等他把頭髮拿起來,緬因頭頂被水浸濕,塌下去一塊,貓咪不抱怨也不說話,就看著他,等他騰出手給自己擦乾吹熱,又帥又乖。
可愛得要命。
謝松亭鼻尖貼著地板,越想越崩潰。
他的貓怎麽能是席必思?
怎麽能呢?
開玩笑呢?
屋裡嚎叫他名字的貓一聲高過一聲,謝松亭更死地捂緊耳朵,恨不得自己聾了。
他確實該聾了。
聽不見的話就不會每天睡不好,聽不見的話就不會知道緬因是自己的貓……
謝松亭情緒下滑得非常快,眼看就要真的聽不見,又陷入濃重的幻覺,突然門一聲響,有貓鑽出來叫,將他拉回現實。
“謝松亭。”
謝松亭慢慢從地板上抬起頭,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貓。
不應該說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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