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可能吧。”
像個疑問。
席悅心裡撲通一聲。
這小家夥……
認真了。
席必思:“還有,我想住宿,不走讀了。”
席悅:“住宿可以。”
席必思:“那沒別的了,我回去找謝……”
席悅:“但是不能更進一步了。”
席必思:“……為什麽?”
席悅第一次感受到席必思如此明顯的對抗情緒。
她的小孩,與人相處能講和氣就講和氣,很少把話說得那麽僵,問得那麽死。
今天卻為了病房裡躺著的人和她頂嘴了。
席悅輕聲問:“你是人嗎?”
席必思沉默了。
你是人嗎?
你和人的壽命等同嗎?
你可以花一百年從陸吾變人,兩百多年在世間到處遊玩,可你喜歡的人是嗎?
他也一樣從容嗎?
他會接受你的喜歡嗎?
他知道嗎?
你該怎麽平衡這些?
席悅點到為止,不把剩下的話說完,岔開話題:“外面還在下雨,進去吧,給你們倆請假了,用不用讓人把你們作業送來?”
席必思:“這沒人需要作……”
他突然停住了。
他頭一次試著站在一個驕傲敏感的人類角度思考問題,想了一會兒,說:“都送來吧。”
席悅點點頭離開。
席必思回到病床旁的看護椅上,發現謝松亭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手露在外面,一摸指尖,冰涼。
他圈住病人手腕,像圈住冰涼的欄杆,好一會兒才把他暖熱了。
原來真的很涼。
怎麽睡在被子裡都這麽冷?
他還在回想席悅的話,把謝松亭的手放回被褥裡掩好,沒注意到……
那人的手指輕輕地、蜷縮了一下。
像在挽留。
第52章 席必思視角的高中(4)
來送作業的是聶子言。
席必思看著他拎著的兩兜試卷,問:“這周作業這麽多?”
“發下來你沒看?”聶子言把謝松亭那部分遞給他,“這周數學作業太多了。八張數學卷子,寫死了。”
席必思:“沒,作業多看一眼都折壽。”
聶子言:“也是。我都聽說了,班裡正傳呢,林曉那傻逼真不是人……”
席必思:“他傷口挨著臉,這幾天不能多說話,有什麽問我。”
席必思站在病床邊,一手拿卷子,另一手反手扶向病床欄杆,沒料到扶住了謝松亭的手。
後者飛速抽手。
但沒抽遠,只是抽開了。
仍然離得很近。
“哦哦,”聶子言多看了兩眼,“是得關照著點,免得留疤了。”
謝松亭:“謝謝你來。”
聶子言一下瞪大了眼,驚疑不定地向席必思指指自己。
席必思:“出息,人和你說話呢。”
聶子言用眼神表達了自己想說的——
這可是謝松亭開學之後第一次和他說話,雖然只有四個字!但也能拿出去吹了!
我是和謝松亭說過話的人了!
席必思扭頭和謝松亭說:“別理他,太傻了,怕你被他傳染。”
聶子言比了個中指。
謝松亭:“……”
聶子言想了想,還是說:“學霸,對不起啊,之前說你……死學,是我不對。我小人之心了。你大人有大量,我請你吃石榴。”
謝松亭:“……嗯。”
他想起身,席必思已經先一步幫他把病床搖上去。
放好桌板,再放下卷子,本子,筆。
謝松亭就在病床上帶著的小桌板上拿起卷子開始寫,草稿紙墊在手臂下面,安靜得像個假人。
席必思一邊剝石榴一邊和聶子言聊天。
“對了,怎麽你來?”
“誰讓老於頭是我舅呢,我可不就是個跑腿兒的了麽?不願意待家,他總讓我先寫語文。”
“那一塊兒寫。”
“從進門開始我等這句話太久了,席哥快救救我的物理……”
聶子言早有準備,從書包裡拿出作業,在病房的茶幾上趴著寫,不會了就問問席必思。
席必思手上剝著石榴,偶爾回答。
“第一步就算錯了,括號括得不對,改改。”
“滑動摩擦方向反了,斜朝上。”
“受力分析又不對了,滑輪右邊的繩,受力朝下。”
席必思認真地損人:“言子,你基礎這麽差還能回回考八九十,怎麽考的?我總覺得不該是我輔導你,做題技巧該你輔導我。這樣,我叫你一聲言哥,你教教我。”
千瘡百孔的聶子言:“……”
謝松亭難得有點笑意。
聶子言艱難地想在謝松亭面前挽回一下:“這周的力學專題太難了……我平時考試真不這樣……”
昨夜雨大風大,今早下了一會後雲霧散開了,是個晴天。
窗外陽光斜照進來,打在謝松亭寫字的手上。
席必思剝好石榴,端著裝石榴粒的盤子去洗,洗好回來,盤子和桌板一磕,才把發呆的人驚醒。
石榴粒晶瑩泛紅,沾著水珠,一顆顆水晶一樣,因被輕磕了一下而晃動。
剛才是第一題,現在還是。
“想什麽呢。”
謝松亭看他把石榴推過來,用手抵住了,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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