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高大偉岸的Alpha,在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多麽嚴重的一件事情後,深深地垂下了頭,仿佛被山壓得抬不起脖子——而山的對面就站著陳梓,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雙眼寫滿了埋怨與憎惡。
張卿安慰道:“秦先生...你別太自責,現在的最重要的事是幫助他恢復,您覺得呢?”
秦航啞聲道:“那他要什麽時候才能恢復?”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治療周期,有的可能幾周幾個月就能恢復,也有的可能幾年都沒有任何效果。”張卿說,“這主要取決於患者的配合程度,他身邊的人和環境也至關重要。”
秦航抬起頭,眼神誠懇,頭一次對著除了陳梓以外的人說這樣懇求的話:“張醫生,請你一定要幫他。”
秦航進門時,陳梓還保持著昨晚那個姿勢縮在角落裡。
秦航坐在床邊,盯著他了看了一會,張口時聲音還是沙啞的。
“少爺,該起來了。”
好像很久之前,他也是這樣叫他的。
那時候陳梓會很不耐煩地起身扇他兩巴掌,再黑著臉給他一頓怒罵,不把混撒乾淨就不算完,可現在——
陳梓卻貼著牆壁一動不動。
秦航握著他的手臂將他拉起來,陳梓轉過身,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目光。
秦航給他穿衣服穿鞋,洗臉刷牙,完了抱他下樓。
艾琳把做好的午飯端上桌時,陳梓卻從秦航腿上下來坐到了旁邊的位置。
艾琳在兩人之間看了一眼,默默歎了口氣,然後低下了頭,緩慢退出餐廳。
陳梓一口一口吃著碗裡的米飯,兜兜轉轉,他們好像又再一次回到了前不久的狀態。
昨晚的事只是一場夢。
相安無事過了一個星期,兩人誰都沒提那晚上的事,在秦航形影不離的監控下,陳梓也沒再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這天下午,張河和張卿一起坐著王卓興的車來到別墅。
張河去書房給秦航換藥,見秦航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說道:“秦先生你放心,我姐算得上是蘭島數一數二的心理醫生,肯定沒問題的。”
秦航看他一眼。
張河被盯著渾身莫名一僵,連忙回憶剛才自己有沒有說錯什麽。
誰知秦航只是“嗯”了一下就不說話了。
張河抹了一把額上還沒來得及滲出來的汗,覺得以後還是盡量少說話的為好。
會客廳內。
陳梓和張卿相對坐在沙發上,張卿面前放著一杯黑咖啡,陳梓面前則是一杯溫熱的牛奶。
從進門開始,陳梓幽黑的眼睛就一直地盯著張卿,面上卻毫無表情。
張卿先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再閑聊一般挑起某個話題,問陳梓平時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幹什麽,海邊的貝殼哪個品種的比較大之類的。
半個小時過去,陳梓沒說一句話。
張卿對陳梓露出一個微笑,半開玩笑地說:“我一個人說了這麽久,陳先生都沒準備回我一句話?”
這次陳梓開口了:“你是誰?”
張卿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卿,是蘭島醫院的心理科醫生。”
“想幹什麽?”
“你不用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張卿聳了聳肩,“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誰叫你來的?”
“秦航?”
張卿:“秦先生很關心你。”
“我沒病,你可以走了。”說罷陳梓喝了一大口牛奶,臉上露出明顯的不耐煩,往沙發上一倒,直接閉上眼睛。
“......”
後面不管張卿再說什麽,陳梓都沒有理她,好像已經睡著了。
直到房門被敲響,張河站在門外,看見屋內的景象,跟自家老姐對視一眼,看到她眼中少有的無奈。
心理醫生並不怕病人胡說、亂說、而是怕病人一言不發。
太過警衛的人往往將自己藏得越深,他不說話,就相當於給自己加上了一層厚厚的屏障,如果他自己不肯邁出第一步,外人再怎麽做都是徒勞。
陳梓眉心始終微蹙著,身體在狹窄的沙發上縮在一起,即便如此,他也是背向外面的。
就算是在睡著時,他也不願讓人看清他臉上的神色。
陳梓一覺睡到傍晚,起來時胳膊和脖子都有些痛,他坐起身,發現秦航正坐在他對面。
往常秦航守著他時,手上都會拿著一本書或者電腦,此時他手上卻什麽都沒有。
陳梓活動了一下脖子,起身出了門。
秦航也跟著他出去。
“想出去逛一下嗎?”秦航在後面對他說。
陳梓腳步沒停,下了樓,倒了杯冷水想喝,杯子卻被秦航劫走了,再遞回手上時,杯子變得溫熱。
可陳梓把杯子重重一放,不喝了。
他又想走,秦航擋住他的去路,說:“想去逛逛蘭島的夜市嗎?”
來到這裡這麽久,這是秦航第一次詢問他要不要出去,不是在這附近海灣,而是去外面。
陳梓表情變得有些奇怪,目光在秦航臉上打量一圈,斂眉從他身邊走過:“不去。”
擦肩而過時手腕被抓住,他一把甩開,想起今天下午那個自稱為心理醫生的女人,沒好氣道:“怎麽,懷疑我有精神病嗎?”
先是找了個什麽醫生來跟他說話,現在又叫他出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