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命!”
夏侯虞甩袖而走,留王秦一人在營帳之內,半晌回不過神。
出了營帳的夏侯虞,拳頭緊握一直未撒開。
直到走遠了,夏侯虞才隱忍不住,回身對雁回道:“他連堅持都沒有堅持,就這樣承認了他通敵?!”
雁回也低頭皺眉道:“陛下莫氣,他自己主動承認,總好過我們逼他。”
夏侯虞依舊覺得恨鐵不成高:“漠北竟出了這樣的敗類!”
雁回咽了咽口水,道:“陛下,從一開始,您不就希望此事能順利嗎?”
夏侯虞身體一僵,半晌說不出話。
雁回立刻躬身道:“臣僭越了。”
“不是你的錯。只希望,他在那邊也能一切順利。”夏侯虞沉聲道,“回去罷。”
“是。”
*
夏侯虞回到大帳中,楚禎還未睡。
“如何?”楚禎急切問。
“中計了。”
“細作真的是王秦?”楚禎不可置信。
“是他。”
楚禎蹙眉思考片刻,道:“總覺得順利的有些不對,我再去探探口風。”
楚禎剛要出門,被夏侯虞一把撈回。
“王秦此刻腦子不清醒,你去找他定是一無所獲,不如等等。”
“可是阿道璣約戰的時間就要到了,李啟華將軍也快來了。”楚禎堅持。
夏侯虞不聽楚禎如何說,一股腦把他往榻上帶。
“你放心,明日我再放你去探。”
說完,夏侯虞便閉上雙眼,順帶扇滅內燭火,半個身子壓住楚禎,令楚禎動彈不得。
沒一會兒,輕輕的鼾聲響起,夏侯虞好像睡著了。
楚禎總覺得不對,心裡有事,加上白日睡過,遲遲睡不著。
他看著夏侯虞的睡顏,半晌從懷中掏出一根從太醫那裡順來的針,眼疾手快,扎入了夏侯虞虎口的穴位。
夏侯虞悶哼一聲,片刻後連鼾聲都不見了。
楚禎松了一口氣,心道:果然他剛才是裝睡。
夏侯虞沒了意識,楚禎輕松一推,便推開了夏侯虞的身體。
他躡手躡腳下了床榻,穿上鞋子從帳中走出。
雁回和覃燕彰在各自營帳之中休息,帳外只有李公公守著。
“李公公。”
“楚大人。”
“雁回和覃燕彰大人何時來換班?”
“半個時辰後。”
“好的,我去解手,此事不必知會陛下。”
“奴才明白。”
楚禎繞了個遠,順了柄劍,從營帳後身去尋王秦。
恰好他剛到王秦營帳旁,便見王秦鬼鬼祟祟出了營帳,往營地外走。
楚禎悄然跟了上去。
只見王秦七拐八拐,進了一處山坳,原地走來走去,不知在等待誰。
長安此時雖已入夏,漠北此刻的夜晚卻也冷得很。
楚禎隻著了一身單衣,躲在角落裡攥緊拳頭抵禦寒冷。
直到身穿虎獸皮毛的王秦都覺得寒冷異常時,一人突然出現。
此人披著黑色鬥篷,兜帽嚴嚴實實蓋住臉。
楚禎費力去看,借著月光只能隱約看見那人的鼻尖。他總覺得此人異常熟悉,卻始終不能看見正臉。
他突然摸到懷中帶著火折子,看了下王秦與那人的身形,思索了片刻,就算正面交鋒,應也能逃脫。他沒猶豫,打開火折子扔了過去。
火折子從那人臉頰旁擦過,火光照亮那人的臉頰。
楚禎一瞬呼吸停滯。
那是一張他熟悉的臉,從小看到大的一張臉。
——夏侯般!
楚禎身體快過腦子,馬上就要衝了出去,突然腰間被人一摟,摔進了一人的懷中。
緊接著,一條大氅披了過來,將楚禎整個人蒙住,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夏侯般往楚禎方向看了一眼,一瞬的怔愣,很快拉住王秦的胳膊,道:“快走!”
王秦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知道自己暴露了,再也回不了營中了,便跟著夏侯般跑了。
“放……放開我!”
楚禎聽見那兩人跑掉的聲音,便放聲喊起來。
大氅終於被他掙脫開。
他的雙眼重新恢復光明,他看見夏侯般駕馬正遠去。
“夏……”楚禎要去追。
身後的人死死禁錮住他。
楚禎終於脫力,像是知道身後之人是誰一樣,回頭去看時臉上沒有半分驚詫。
有的只有無盡的痛心。
“怎麽會是夏侯般?他背叛了大周?他離開長安後,去了欒國?怎麽會是他?”
夏侯虞不去看楚禎,始終未發一言。
掙扎夠了,楚禎呆呆地,突然道:“是你。”
夏侯虞終於抬頭與楚禎對視。
楚禎:“是你讓夏侯般去的,佯裝背叛,實則反間。”
夏侯虞:“是我和他共同商討出的辦法。”
“可他沒有自保能力。”楚禎淡淡道。
“他不會死。”
“為什麽如此肯定?”楚禎問。
夏侯虞不說話。
楚禎氣笑了:“好,我不問這個。我問你,等夏侯般功成回來,你會給他什麽?還是東宮一位瘋癲的前朝儲君嗎?”
夏侯虞依舊不說話。
“夏侯虞,”楚禎仰頭去看夏侯虞,強迫他看他的眼睛,“為什麽不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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