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曖昧不清,又帶著討好意味的問話,再明顯不過。
眾大臣們得出一個結論:楚禎不受寵了。
再加上近日夏侯虞數次召石矜進宮議事,石矜到底是陛下的幕僚還是床上之賓,早已在各位心中有了諸多猜測。
石矜不用回頭,便也知他們心中齷齪的猜測。
他並不理睬,冷笑一聲,亦甩袖離開。
石矜得了夏侯虞的特許,可自由出入皇宮各殿,他徑直來到了夏侯虞的寢宮也是楚禎的寢宮。
他進去時,楚禎正打開金絲籠,把放出彩犀喂食。
“來了?”楚禎沒停下手中動作,問道。
石矜皮笑肉不笑,開門見山:“你們商量好的?”
楚禎手捧彩犀,轉過頭來,輕輕抬眉不解問道:“什麽商量好的?”
“裝傻。”石矜直接下了定論。
方才他隻覺得受了侮辱,此時看見楚禎裝傻的樣子,才真的怒火中燒。
楚禎憋笑看著石矜,半天終於笑出了聲,說:“石大人,自從認識你,你便永遠一副冷靜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你氣的耳朵都紅了。”
石矜愣住,好半天才恢復了原本臉色。
楚禎笑了笑,放彩犀在殿內隨意飛,問道:“喝茶嗎?”
石矜不接茬,直接問道:“他還有什麽計劃?”
“我真不知道。”楚禎斟茶,回道。
這下石矜真真是疑惑了,楚禎的確沒必要騙他。
楚禎又道:“不過我能猜個大概……他應是自己給你和他傳了一些曖昧不清的謠言。”
石矜鼻子哼了一聲,“他還真不是一般的人,臨時起意搞了這麽一出。我倒是能猜到,他是想從根上揪出所有人,但他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楚禎衝石矜示意坐下飲茶。
石矜順著落座。
楚禎:“帝王,自然有帝王的考量。”
石矜呷了一口茶,挑起一邊嘴角,冷笑道:“真不知道,那些大臣如今會如何議論你與我?”
楚禎笑笑:“或許認為你我都是病入膏肓之人,專門愛上與自己有仇之人。”
石矜眉頭一挑,瞥向楚禎波瀾不驚的神情。
他看了許久,也未看出楚禎有何別的情緒,便也作罷。
二人正專心品茶之際,李公公突然造訪。
“楚大人,石大人。”
楚禎:“何事啊?李公公。”
李公公:“是石大人府上的管家公給石大人送來了書信,陛下說石大人定在楚大人此處,老奴便送來了。”
石矜收下:“謝李公公。”
李公公:“若無吩咐,奴才退下了。”
石矜禮貌點頭。
李公公轉向楚禎,“楚大人,陛下命奴才提醒楚大人,過幾日便是元月十五了。”
楚禎倒茶的手一頓,壺嘴一偏,灑了一桌。
李公公不等楚禎回應,便退下了。
楚禎也恢復了方才的神情,泰然自若擦淨了桌子上的水。
石矜默契地未提方才的事,展開書信,眉頭蹙緊,又倏然放開。
他冷哼一聲:“這麽快就有人等不及了。”
石矜張開書信給楚禎看,上面寫著石矜的臥房突然糟了賊,被翻亂一氣。若不是府內管家公聽見動靜前去查看,被翻過的東西應會被神不知鬼不覺複原。
“看來,今夜有人的書信寄去的地方,並不是自己府邸。”楚禎說。
石矜笑了起來,“他已經逃不掉了。”
楚禎拱手:“恭喜石大人立功。”
石矜面色陰沉了下去,“哦,清白沒了。”
楚禎溫柔笑道:“放心罷,他會還你清白的,不會讓你受任何人的非議。只是近日只能委屈了你。”
“委屈倒談不上,只求老師泉下莫要罵我才好。”
楚禎似是憶起趣事,笑著說:“齊伯伯如此端正儒雅之人,竟會對你破口大罵。依稀記得少時去齊府玩,見到你的第一面,便是看見你挨罵的第一面。”
提起此事,石矜心中又羞又惱,說話也夾槍帶棒:“你和太子在院子中吵鬧,不知攪了我多少次讀書的心境。”
楚禎:“齊伯伯幾次叫你不要再看書了,你偏不。夏侯般拍著胸脯說要交你這個朋友,你也不願。所以見你的第二面,便是大周天翻地覆後,我回到長安了。”
“我石矜從沒有朋友,以後也不會有。”石矜冷淡道。
楚禎神色未變,微笑說:“嗯,幸好。”
石矜嘴角倏然僵住,他雖不了解楚禎身上發生的那些事,但自從做了夏侯虞底下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他或多或少知道了些過往恩怨。
這一聲“幸好”,石矜竟也懂了其中含義。
半晌,石矜打破了沉默,“我先走了。”
楚禎揮揮手:“改日見。”
石矜本不想回答,但他頓了頓腳步,轉身回道:“改日見……這幾日注意一下,別死了。”
“好。”楚禎笑看著石矜回道。
第75章 天子
楚禎活過的前二十年裡,從未想過天牢會與他自己有何關聯,不僅他認為他一個沙場上拚刀的將軍不會有機會審問犯人,更未曾想到有一日他會與姨娘和楚祺一同被關押在這裡。
如今他來了第二次。
只是第二次與第一次不同,他來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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