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裡克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了一下,準備啟程。
房間的大門卻在此時被粗暴的推開,塔裡克皺了皺眉,沒等他開口訓斥,就聽到破門而入的軍雌淡聲道:“塔裡克少將,元帥要見你。”
塔裡克微微一愣。
他面上稍顯遲疑,大腦則在看見傳話軍雌的瞬間快速運轉:早在三天前,他就提前為今天的約會進行了請假與報備。明知道他今天要去見閣下,卻還是要在這個時候召見他,顯然不會是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
難道是為了在天狗星的那場突發戰役?可他履行得很好啊。
要說是為了前不久召開的議會,那就更不可能了,誰都知道克萊因元帥再一次在與老牌貴族雌蟲的博弈中大獲全勝,與會的議員氣得當場破防,就是沒有參與的軍雌也有與榮焉,心情飛揚。
不是一切都順利嗎?
他心中詫異,面上則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是,只是不知道雌父找我究竟是為什麽事?”
按規矩,傳話的軍雌不能透露的。
可塔裡克到底是元帥的養蟲,自身也是軍部冉冉升起的帝國之星,成為下一任帝國元帥也不是沒有可能,軍雌略一遲疑,還是低聲道:“今天早上,元帥接到了來自聖地的通訊。”
僅此一句。
塔裡克瞳孔驟縮,緊接著皺起眉頭,腦海裡浮現出一位驕縱雄蟲的影子。
唐酒。
平心而論,唐酒身上的毛病也不是完全無法忍受,高等雄蟲麽,脾氣大一點也不是不能理解,況且對方私底下並無虐待雌蟲的癖好。
如果沒有林意,同為高等雄蟲的唐酒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誰讓他遇見了林意呢?
他已經見過林意這樣的閃閃發光的星星,又怎麽能忍受唐酒這樣平平無奇的石頭?
塔裡克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和行為。
他是故意的。
作為外來雄蟲,初到聖地的林意沒少遭受本土雄蟲的排擠,其中以唐酒為首的高等雄蟲尤為甚,對方如此欺負他的心上蟲,塔裡克當然要為他的未來雄主討回公道。
他就是要讓聖地那幫眼高於頂的雄蟲知道,林意背後也是有他這樣的高等雌蟲作為後台的。身在異星的林意無依無靠,那就讓他來做林意的依靠。
“知道我為什麽見你叫你過來?”阿勒西奧問。
塔裡克靜默了一瞬。
“是……但是我能解釋。”他深吸一口氣,神色堅定:“林意閣下是B級雄蟲,又是外來雄蟲,只要他二次覺醒,帝國未來必將多出一位A級閣下,相比一直試圖插手操控軍部的聖地及其背後勢力,我認為投資林意閣下這樣的外來雄蟲才是最好的選擇。”
阿勒西奧不置可否。
“只是這樣?”
語氣平淡,似笑非笑,像是在提醒塔裡克:這樣自作聰明的小伎倆就別拿出來丟蟲現眼了。
果然。
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不足以說服阿勒西奧。
塔裡克心下一沉,年長軍雌毫無情緒的注視仿佛帶著隱約的威壓,他本能地率先移開目光,低下頭,艱難地開口:“……是,因為我愛他。”
愛情。
阿勒西奧在心裡咀嚼著這個詞,臉上的表情逐漸嫌惡,好像對方吐露的不是個蟲心事,而是什麽髒東西。
他站起身,靠近他的養蟲。
兩蟲一個站,一個跪,當阿勒西奧靠近時,那股說不出的威壓與危險的氣息變得更加明顯。年長的軍雌目光冰冷,自上而下,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腳下的養蟲,那目光裡甚至還含著笑意,塔裡克卻身體發寒,有一種整隻蟲都被那視線解剖的錯覺。
“主動向雄蟲閣下發起約會申請,又單方面見異思遷,讓一位尊貴的雄蟲閣下在聖地所有蟲面前丟足了臉面——而你,不僅沒有在第一時間迅速求得那位閣下的原諒,還放任事態一再鬧大,讓有心蟲挑到了我跟前——”
阿勒西奧幾乎是在冷笑了。
見異思遷?
倒也不是不行。
沒有誰規定雌蟲不能在選擇了一位雄蟲閣下後,轉變心意,選擇另一位雄蟲。但凡塔裡克以軍務繁忙為由,拒絕唐酒的半年、十個月後,再向林意提出約會申請,都不會有蟲說什麽。
這邊剛用謊言拒絕唐酒,那頭就迫不及待地貼上林意——誰給的膽子讓他乾出這等蠢事?
還有那位外來雄蟲。
想起他與唐酒通訊時,那位外來雄蟲展露的淺薄心機,阿勒西奧就覺得好笑。
雌蟲與雄蟲之間不平等?
別開玩笑了!
不平等的從來都不是雌蟲與雄蟲,而是高等雌蟲與低等雌蟲,高等雄蟲與低等雄蟲之間,子孫後代世世代代都無法跨越的階級鴻溝!
貴族雌蟲不會允許低等雌蟲接觸到高等閣下,進而誕生出血統出色的後代,挑戰他們的統治;貴族雄蟲同樣不會允許低等雄蟲攀上高等雌蟲,動搖他們在帝國至高無上的地位!
在帝國階級徹底固化的現在,軍部就是低等雌蟲唯一清晰且透明的上升渠道。基因不行還有腦子,戰鬥力不行還有戰術,只要肯拚,總還有一份往上的希望在。
可塔裡克都做了什麽?
別看通訊時,在場的雄蟲閣下們似乎都在看唐酒的笑話,可這只是站在他們看熱鬧的個蟲立場——作為雄蟲,聖地所有高等閣下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唐酒這一邊,代表聖地向軍部施壓,質疑軍部的大不敬!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