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門外的人顯然很急切,他迅速轉動著門把手,打開門的同時,嘴上還不忘擔憂地向裡確認著:“謝利爾?謝利爾你在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因為映入眼簾的畫面而直接怔在了原地。
蓋伊的瞳孔猛地瑟縮。
這一刹那,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震驚,到底是因為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與謝利爾疑似舉止親密更多,還是因為看到了謝利爾那張面具下的真容。
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但已足夠讓人驚豔。
蓋伊不止一次想過謝利爾面具下的臉是長什麽樣的,是好看還是醜陋,是光滑平整,還是有著猙獰的疤痕。
他也設想過無數種看到謝利爾真容的畫面和場景。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任何征兆的看到了對方面具下的臉。
蓋伊說不出此刻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情緒在他心尖漲滿。
密密麻麻的情愫就像撒在曠野上的種子,本該是在雨水與陽光的滋潤下慢慢發芽生長,卻因為驀然撞進眼底的姝色,在瞬息之間肆意瘋漲。
謝利爾收回手,直起身體看向還站在門口的蓋伊。
少年的發絲有些凌亂,額頭上泛著一層細密的薄汗,那一身原本熨燙得體的燕尾服,也起了深淺不一的褶皺,右側口袋的紐扣也掉了一個。
即使謝利爾此刻不用全知的能力,也能看得出來,從混亂的人群推搡中一路跑來這裡,這少年應該費了不少力氣。
其他的暫且不論,就對方急急忙忙的從混亂的大廳找到這裡,確實是出於一種擔心。即便這種擔心對於謝利爾來說,並沒有什麽必要。
不過少年人不摻雜任何利益的赤誠真心,總歸是十分可貴的。
所以下一秒,謝利爾唇角微勾,就著蓋伊剛剛未說完的話,回答了他一句:“我在裡面哦。”
他的嗓音裡帶著幾分輕淺的懶意,微微打趣的語調傳到蓋伊的耳膜中,就像是有一縷遊絲在他的耳根處撓動縈繞。
蓋伊的耳朵一下紅了起來,在謝利爾與他對視的瞬間,他就像是被灼燒般移開視線。
但是很快,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又立刻走上前,用一種帶著些許敵意的眼神,一臉戒備的看向阿諾德:“你是誰?”
這個人在大舞會上套上另一個人的臉,明顯是別有用心。而且這張臉,總讓他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
蓋伊開始從記憶中搜尋這張臉。
阿諾德的眉頭微微蹙了一瞬,他並沒有回答蓋伊的話,只是站直身體,不鹹不淡的陳述了一句:“看來應該把門鎖上。”
聽到阿諾德這話,蓋伊眼中的戒備頓時更重了。他往謝利爾所在的這邊又靠近了兩步,正準備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又一個人走了過來。
是追著蓋伊跟過來的維爾。
比起蓋伊,維爾看起來還要更狼狽,無論是頭髮,還是衣衫也都要凌亂很多。他襯衣上的領結不知是被誰扯了去,下頷右側的位置還被劃破了一道小口。
由於是急匆匆追上來的,他的氣息還有些急促,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將手靠在門框邊緣平複著紊亂的呼吸:“蓋伊你別……”
後面的話就和蓋伊的情況一樣,依舊沒有說完,在看到謝利爾的時候,就全卡在了喉嚨裡。
謝利爾輕輕摩挲了一下胖烏鴉的小腦袋,說了句:“第三個了。”
蓋伊下意識問道:“什麽第三個?”
他話音剛落,維爾的身後就傳來了奧格斯格的聲音:“怎麽杵在這門口不進去?”
奧格斯格將雙手放在維爾的肩上,使了幾分力道將他順勢往前推了幾步。
在奧格斯格的後面,跟著進來的……
還有公爵艾諾文。
胖烏鴉飛到謝利爾的肩膀上,它看著奧格斯格和艾諾文因為看到謝利爾的臉而齊齊微愣的模樣,隨即又看了看剩下三個人,最後在謝利爾的耳邊回道:“謝利爾,是五個!”
它顯然沒忘記謝利爾在這些人進來之前說的那句話:“最多容納五個人的時候就很擁擠啦!”
它歡快的回答著。
“啞啞啞啞”的聲音在因為無人發言而靜謐無聲的休息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聽著這一小段烏鴉叫,距離謝利爾最近的阿諾德,看著這隻穿著禮服的烏鴉,眼眸微眯,若有所思起來。
烏鴉在黑暗魔法裡是死亡與毀滅的象征,但是在遙遠傳說中,烏鴉被稱為主神的使者。
它們擁有預知的能力,與啟示和神秘的知識有關,代表著智慧和啟迪。
阿諾德雖然不使用黑暗神術,但是雙子中的厄威斯一直用的是黑魔法。
阿諾德見過不少烏鴉,不過那些烏鴉並不具備特殊的靈性。唯有這一隻,讓他覺得它擁有與人同等的智慧與思維。
所以果然還是與魔鏡本身有關嗎……
阿諾德看向烏鴉的眼神加深了些許。
胖烏鴉下意識抖了抖,莫名感覺到一股冷瑟的寒意。
謝利爾瞥了阿諾德一眼,隨即用指尖安撫性的摩挲了一下胖烏鴉的腦袋,示意它繼續用餐就行:“繼續吃吧。”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有一種並不明顯的、慢條斯理的輕淺與柔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