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發青年和利森大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索爾霍林實在太好奇了,好奇到甚至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探索欲。
如果其中一個人不是利森大人,索爾霍林的第一反應會是兩人或許是情人關系。因為是情人關系,所以會在一場雨後回到房間裡,洗完澡做一場愛,互相疏解欲望。
但是他很清楚,利森大人並不是會輕易動心的人,更不會去找情人做那種事。
也正是因為否定了這種猜測,索爾霍林心底的好奇心才更猛烈,就像一株陰暗角落裡的野草在心底肆意的滋生。
他的腦海裡有太多疑問,為什麽利森大人會把披風給那個青年穿,為什麽他們會住在一個房間裡,而且看這個架勢,今晚還會住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一開始這個青年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出現在房間裡的?
是自己從窗外爬上去的?還是利森大人做了些什麽?
太多的疑惑縈繞在索爾霍林的心頭,這個出現在利森大人身邊的黑發青年就像一個謎,神秘又詭譎。
不能再去想了。
不能再去關注不該關注的事。
索爾霍林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在心裡對自己敲著警鍾。
………
房間裡。
謝利爾將換洗衣物隨手放到架子上。
因為無聊他四處看了看,最後在櫃子裡翻出一張唱片放在了留聲機的轉台上。
刻著齒格的唱針開始緩緩轉動,舒緩的大管風琴音在房間裡慢慢響起。
恬靜婉轉的旋律,節奏不快不慢,音調不高不低,傳到耳膜裡的時候有一種沉韻又悠揚的浪漫。
是一首讚頌愛情的音樂。
謝利爾再次坐到褐紅色的木櫃上,眯起眼睛,享受著音樂入耳的清閑。
他的指尖又習慣性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木櫃平滑的漆面,所敲出的清脆響聲與極有韻味的旋律結合在一起,吸引了盤旋在屋簷下躲雨的青鳥與灰雀。
這些青鳥與灰雀從充滿花香的陽台飛到了半開的窗欞上,像是在配合著謝利爾合唱一般,發出了嘰嘰喳喳的鳴叫。
算不上有多好聽,但是與留聲機裡傳出來大管風琴音組合到一起,在謝利爾指尖敲擊出的節奏下,讓原本繾綣的旋律裡,多了幾分大自然的清爽。
外面的雨還在嘩嘩的下著,吹來了傍晚清涼的風。
這些風吹動著謝利爾垂在兩鬢的細發,墨一樣的顏色將他的皮膚襯得更白,透著一種霜雪似的冷感。
室內的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又與窗外暗下來的光線交融在一切,勾勒著他無瑕穠麗的五官。
他閉著眼,濃長的眼睫像微卷的蝶羽,在眼簾處投下的狹長陰影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莫測的神秘。
利森維恩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出聲打擾。
這種下意識的行為利森維恩自己也說不出來的原因,他看著還在聽著旋樂的黑發青年,有那麽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錯覺,對方不像是魔鏡,更像是一幅被鑲嵌在畫框裡,被放在古堡中珍藏的畫。
你站在他面前,能看到他,觸碰他,卻始終隔著一層距離,隔著一層空間的隔閡。
利森維恩的眸光微閃,不知道是因為視覺受到了觸動,還是因為回蕩在房間裡的音樂正傾述著情愛的纏綿,他很確定自己在這刹那間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妙的情緒波動。
謝利爾知道利森維恩在看自己,不過他並沒有理會,而是直到一首旋律結束之後,他才睜開眼眸,朝著利森維恩所在的方向看去。
四目相對的刹那間,細碎飄揚的黑發下,謝利爾金色的瞳仁底部被光暈映出了斑斕又昳麗的顏色。他唇角微勾,衝著利森維恩露出一個輕淺的微笑:“速度還挺快呀。”
又是這種熟絡的話語,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低緩,徐徐而出的慵懶聲線比留聲機裡放出的大管風琴音還要動聽。
利森維恩沒有說話,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性格,也更不會回應無意義的閑聊。
但是在靜默了片刻之後,看著黑發青年眼中那未曾散去的笑意,他的喉結微微滾動,最終會是回了一個:“嗯。”
聽到這不算回應的回應,謝利爾眼中的笑意頓時更濃厚了,金色的虹膜裡也浮現出一抹細微的促狹。
他本就是十分妖冶的長相,當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裡染上這種類似於戲謔的情緒後,就更顯攝魄勾人,像一幅畫從邊框的束縛中走出,變得明豔又鮮活。
房間外,豆大的雨滴極有韻律地敲打著淺色的窗欞,青鳥與灰雀還在鳴叫,方才那一瞬間的波動再次浮現到利森維恩的胸口。
這一次,這一絲波動不再是轉瞬即逝,而是持續得更久。久到利森維恩的內心那仿佛寧靜了千萬年的深潭,也掀起了一抹輕微的漣漪。
他嘴唇緊閉,走到謝利爾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謝利爾沒再說話,他也沒開口。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坐在房間裡,聽著從留聲機裡傳出的旋律。
一曲結束後,又接著下一曲。
轉盤緩緩轉動,細針輕輕摩挲,時間就在這一首又一首旋律裡,消磨流逝。
在最後一首旋律收尾之後,細針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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