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之後,希克斯的食指平平整整,上面不見一絲刀痕。
就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錯覺。
謝利爾看著希克斯的手指,眼眸微垂,若有所思。
果然,即使這個時候,希克斯的心裡是自願獻出血液,並且一切都是由他本人動手。
但只要沒有獲得希克斯絕對的信任,那層聖光依舊會自動將接近之人判定為不懷好意者。
而被判定之人,就像是被打上了標記。
會被聖光排斥在外。
唯有得到希克斯全然的信任,他才會被聖光認定為安全的。
該說不說。
不愧為外掛似的聖光,更不愧最接近光明神本體的化身。
對比其他兩個化身,利森維恩不用多說,留過的血受過的傷,加起來的數量比這化身的年紀都大。
至於海裡的那位,因為性格太瘋再加上其他諸多因素的影響,也沒好到哪裡去。
也就只有這位化身,幾乎就沒收過傷。
這麽一想後,謝利爾的心情微妙了。
注意到謝利爾眼神中的細微變化,希克斯沒有說話,只是再一次用刀在手指上一劃。
這一次,他的力道明顯更重,更深。
然而即使如此,血液也隻從傷口滲出了一點點,又再次愈合了。
希克斯面不改色的劃第三次。
而最後的結果,和前兩次相比,幾乎沒有什麽差別,被劃出的傷口依舊迅速愈合。
他接連嘗試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的力道大。
傷口的面積與厚度也一次比一次深。
然而在用刀一次又一次劃傷自己的時候,他的臉色依舊很平靜,燭光在他的鼻梁上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他纖長的眼睫微微垂著,碧綠的眼眸像青草映在湖面的光影,周身的溫和之氣始終沒變。
就在他準備進行第四次嘗試的時候。
謝利爾伸出手,將手指放到希克斯拿刀的那隻手腕上,阻止了希克斯的動作。
與此同時,小木屋二層的房間裡。
利森維恩躺在睡墊上,閉上眼睛卻始終無法進入淺眠。
他的腦海裡總是浮現出各種畫面。
一會兒是在一樓的餐桌前,那個銀發男人與他同時給謝利爾遞手帕的畫面。一會兒又浮現出在雪松林時,那個銀發男人誇謝利爾的笑容很好看的場景。
這些畫面不停在他的腦海裡回蕩,攪擾他的思緒,使得他根本無法徹底靜下心來。
他以往的冷靜與對外界一切的漠然,在涉及到謝利爾的時候,似乎總是那麽不堪一擊。
當他終於將這些紛擾的畫面,全部從腦海裡剔除的時候,又不可遏製的開始猜測謝利爾去找那個人的理由,去思考他們正在後方的那個蘑菇屋裡做些什麽。
此時距離謝利爾出去,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他原以為對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結果直到現在,也都沒有回來的跡象。
利森維恩睜開眼,他坐起身,沒有去點燃燭燈,而是直接走到了窗戶前。
原本半掩的窗戶在晚風的吹動下,幾乎已經快合上,微弱的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從這窗戶的縫隙中投射進來。
從這個位置,無法看到蘑菇屋那邊的情況。
這種未知讓利森維恩感到煩躁。
他薄唇緊繃,靜默半秒後,最終還是將窗戶打開,翻身而下,迅速前往木屋後方的蘑菇屋。
第38章
蘑菇屋內。
希克斯身體微微一頓。
手腕處所感受到淡淡涼意,是來自另一個人的指節溫度,不輕不重的阻攔力道下,伴隨著幾許細膩的柔軟。
希克斯看向自己手腕處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未被繃帶纏繞的兩個指尖圓潤如玉,在燭光下泛著輕微的粉。
纖細而不羸弱,骨感之中透著遒勁的力量。
這一瞬間,希克斯突然很想再次拿起畫筆。
他想將這雙手畫下來。
希克斯的眼睫微不可察的動了動,隨後,他抬起眼簾,看向面前這個阻止他再次嘗試的黑發青年:“抱歉,好像沒能幫到你。”
謝利爾收回手:“已經足夠了。”
他想驗證的事已經得到了驗證。
如果希克斯心裡不能完全信任他,即使現在願意為了所謂的“幫助”本身,而繼續用刀劃傷自己,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更何況……
謝利爾看了一眼希克斯的手指:“雖然傷口會自動愈合,但是也會感覺到疼吧。”即使痕跡已經消除,卻不代表著一切什麽都發生過。
其實第一次的時候,希克斯用的力度還較為合適,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希克斯用的力道明顯重了許多,傷口劃得很深。
那種情況下,指尖的痛感絕對很強烈。
除非是死人,否則不可能不受痛覺神經的影響。
聽到謝利爾這話,希克斯半闔下眸子,輕輕嗯了一聲:“會疼。”
他說會疼。
但他還是願意那樣去做。
一次兩次三次,甚至如果謝利爾不阻止,他會繼續嘗試下去。
此刻,他這句簡單的兩字回答,並沒有故作可憐、想博取同情或關切的意味,但就是這樣一種很客觀、很溫和的陳述,反而越是容易讓聽者有所動容。
謝利爾沒有說話,只是狐狸眼微微上翹,靜靜盯著希克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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