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光明神跟進來的細微腳步聲,謝利爾並沒有絲毫意外。
在光明神的後腳踏進來的下一刻,轟隆的悶沉聲在空氣中隨之響起,黑白的石門,自動合上了。
謝利爾將注意力放到正前方。
入目的,是一座巨大的大理石雕像。
這座雕像並不是那種莊嚴的、常規的、長身而立的站姿,而是坐在一張椅子上,兩條修長筆直的腿隨意交疊,右手撐著王座的把守,左手的掌心上,拖著一個水滴狀的星月水晶法球。
比起那種讓人望而生畏的肅穆,這座雕塑刻畫出的造型和神態裡,更多的是一種慵懶自若的隨性。
不過這種隨性,並非是那種沒有任何距離感的親民,而是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將一切都洞察在眼底的漫不經心。
雕塑的眉心上方刻著一枚火焰狀的印記,發絲編織成有幾分松散的魚骨辮,有幾縷細碎的發絲自然垂在胸前。
雕塑的唇角含著笑,略微上揚的弧度並不十分明顯,卻透著一股讓匍匐在地的信徒們,多看一眼,都會心跳加速的天然誘惑力。
而在雕塑的座椅之下,有一個兩層的階梯。
在第二層階梯上,橫放著一把長弓。
這長弓的弓背像一輪夏日蒼穹的彎月,弧度看起來非常的優美,彎月上還點綴著羽毛和水滴狀流蘇。
不過,很新奇的是,這長弓並沒有弓弦,周圍也沒有長箭的痕跡。
很顯然,這是一把沒有弦,也沒有箭的弓。
而相比起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把長弓上的謝利爾,窩在他口袋裡的胖烏鴉,則是有些直愣愣地看向面前這座高達十幾米的雕塑:“這………這這這不就是你嗎!”
由於太過驚訝,胖烏鴉的舌頭都有些打絆。
謝利爾沒說話,而是走上前,準備去拿這把長弓。
也就在謝利爾的指尖觸碰到這把長弓的一瞬間,這把造型優美的長弓雕塑,好像突然“活”了過來。
只見長弓表面的大理石開始脫落,白色的碎屑盡數落在地上,然後散成零碎的光暈,消失在空氣中。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白色的大理石表面就已完全脫落,露出了裡面通體黑色的弓身。
謝利爾輕而易舉的拿起了這把散發著冷質光澤的黑色長弓,手中踏實的重量讓謝利爾再一次有了那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這把長弓本就屬於他一般。
或許已經不該再加上一個“好像”,來作為前綴了。事到如今,謝利爾幾乎能確定自己心底的那一個猜測。
他握著長弓,微涼的指尖在弓身安置弓弦的尖端一擦。
鮮血瞬間從謝利爾指腹的傷口處溢出。
謝利爾默念出一段口訣,然後用這流出血液的指尖,在長弓原本該裝上的弦的位置,畫出了一條紅色的弓弦。
紅色的弦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在一陣宛如灰燼般獨特的冷香中,謝利爾緊跟著用本源神力化出了一支羽毛長箭。
而後,他熟練的拉弓、上弦,整套動作下來迅速又利落,無不透著一種流暢至極的優雅。
胖烏鴉眨了眨黑黝黝的眼睛,莫名有些激動和興奮:“這是要做什麽呀?”
“你覺得呢?”
謝利爾輕笑著說道,隨即便抬起頭,直接將箭端對準了雕像左手上,那懸空拖著的星月水晶球的正中心。
下一瞬,只聽倏地一聲,羽毛利箭從長弓飛出,似閃電疾馳,又似夜空中的流星,以極快的速度劃破空氣,精準無誤地射穿了水晶球。
只聽“嘭”的一道悶響,水晶球雕塑像被引燃的火種,瞬間碎滅。
一道道由黑光組成的奇特“符紙”,像漫天的飄雪,淋灑而下。
在距離地面還有兩米的高度時,這些特殊的黑光符紙形成了一堵符紙牆,慢慢旋轉著,將謝利爾包圍在其中。
而謝利爾手中的黑色長弓……
則開始縮小……再縮小……
最後體積變成了只有拇指大小。
謝利爾看了眼掌心裡這縮小版的小弓箭,隨手將它放進了另一側口袋裡。
謝利爾的視線在符紙牆上掃了一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這傷口還未愈合的手指。思忖了兩秒之後,他抬起手,指尖觸碰了一下將自己圍繞的黑光符紙。
也是在這個刹那,像是某種禁忌的齒輪被開啟,黑光符紙又開始往下落。
這次,不過瞬息之間,所有的黑光符紙就重疊在一起,形成了一本厚厚的書。
書的封面是純黑色的,只在中間印著兩個清晰的金色大字。
這字體行雲流暢,筆鋒看似潦草隨意卻有一種蒼勁有力的美感。有瘦金的優雅,又有不受任何拘束的恣意。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胖烏鴉在看到這個讓它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字體,已經沒有那麽驚訝了。它只是個小廢物系統,現在只需要做到乖乖安靜下來就好。
“神歷……”
謝利爾緩緩念出了封面上的這兩個金色的大字。
他挑了挑眉,指尖微動,這本名為神歷的書就懸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謝利爾走到雕塑下面,也沒什麽顧忌,直接坐在了第一層台階上。
而神歷,則浮在他的視線正前方。
謝利爾看了一眼靜默無聲的光之神,翻開了神歷的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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