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爾並沒有立刻往前走下台階,而是閉上眼,先用本源之力探尋了一下周遭的氣息流動。
空氣中仿佛氤氳著一股幽涼的水汽。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緩緩流逝。
在這個過程裡,神站在謝利爾的斜後方,靜靜地看著,沒有說任何言語。
三十多秒後,謝利爾睜開眼睛,黑眸裡浮現出一抹難得的興奮,心底也仿佛湧起了一種顫栗的因子。
這裡的一切,好像就是為他而生。
周圍所縈繞的每一寸黑暗,對謝利爾來說都似乎是一種天然的養分,可以被他吸收,然後在體內轉化為充盈的神力。
這種感覺,倒有幾分像是謝利爾曾經生活在世界裡,所讀過的那些東方神話。
譬如在絕佳的聖地裡,吸收日月精華。
對於這個聯想,謝利爾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好笑,而他也確實笑了出來。
聽到謝利爾的笑聲,站在謝利爾身後的光明神微微抬眼,目光在謝利爾微勾的唇角上停留了半秒。
隨後,他看了一眼上方的虛空,又看了一眼前方的階梯,嘴唇微動念出了一段神語。
下一瞬,一盞造型奇特的燈籠,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燈籠的邊框有著非常流暢分明的棱角,上寬下窄,頂端是尖尖的小塔,像大教堂上那用大理石砌成的穹頂。
在燈籠的正中心,吊著一個縮小版的星月法杖。法杖的正下方,是一個像六芒星的金色的雕花。
謝利爾看向這一盞燈籠。
他知道這是由光明神的法杖所幻化。
不過,按理說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燈籠,然而謝利爾卻有一種非常微妙的熟悉感。
謝利爾嘴唇輕抿,眼裡閃過一抹思索。
燈籠裡,散發出的光暈很快將周圍的昏暗驅散。
不過這光暈的面積並不是很廣,如果謝利爾往下走,與光明神隔開兩個台階,視線之處便會再次陷入昏暗。
這照明的范圍,本不該是如此狹窄。
顯而易見,是這盞燈的主人,刻意控制了范圍和距離。
謝利爾的視線從這盞燈籠移到了這位光之神的臉上。
面對謝利爾略帶審視的目光,神的眼神始終平淡的,沒有任何說明,也沒有任何解答。
但是謝利爾知道,這是對方在告訴他,雙方的距離要在他用光所圈定的范圍裡。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必須要在他這個神,所觸手可及的距離裡。
謝利爾眼眸微微挑了挑,收回視線後,帶著幾分輕笑的嘖了一聲,也沒說什麽,轉回頭,往下邁出了腳步。
雖然嚴格來講,即使沒有任何照明,謝利爾也能穩穩往下走,但是有神為他提燈,謝利爾自然樂得自在。
這些階梯的寬度不多不少,正好一米。
雙方可以並排,但謝利爾一直走在前方,光明神則是走在他的斜後側。
行進間,神純白無垢的法袍像流動的雲,他提燈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淺淺的光暈照在他的身上,這明暖的顏色仿佛將他寥冷疏離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柔。
他的眼睛目視著前方,然而清泠淡漠的虹膜中,又有一處角落,非常清晰地倒映著謝利爾的側顏,裡面有謝利爾的發尾微微飄動的影像,在燈籠的星火中,明明滅滅。
謝利爾並沒有在意身後的光之神。
從他邁出腳步一步步往下走的時候,就將注意力集中在對周圍黑元素的吸收中。
謝利爾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步履輕盈,控制著精準的節奏和速度。
他後側的光之神,也同樣如此。
雙方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只有彼此細微的呼吸和輕淺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一開始,是錯開的……
但是走著走著,雙方的步調就慢慢變得一致了。
兩道腳步聲重疊到一起,在這長長的回廊似的階梯裡,形成了一種非常完美的融合,一時之間,分不清誰是誰的。
謝利爾越往下走,階梯兩側的浮雕,就變得越來越繁複。
從最初的日月徽紋,變成了更複雜,也更精細的圖案。
謝利爾一邊用指腹觸摸這些浮雕紋路,一邊吸收著縈繞在空氣中的黑元素之力。
而光明神提著燈,始終保持著一個速度跟在謝利爾的身後。
慢慢的……
隨著謝利爾對這些黑元素的吸收,他周圍的環境也漸漸變得敞亮起來。
到了後面,上方的星河中,浮現出了一輪皎潔的圓月,已經不需要神的手中所提著的那一盞燈來照明。
這一輪圓月很皎潔,月光很亮。
照射到下方的時候,黑曜石鋪成的階梯上倒映著謝利爾和光之神的影子。
這兩道影子前後交綽,走動的時候,神垂放在身側的手,仿佛與謝利爾的手重疊到一起。
乍眼一看,就像是一對親密的伴侶在牽手。
謝利爾並沒有去關注這一點。
窩在謝利爾口袋裡的胖烏鴉,卻是沒忍住冒出小小短短的毛絨腦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往光之神的臉上看。
就在胖烏鴉的視線瞟到神的眼睛時,對方朝著胖烏鴉看了過來。
胖烏鴉瞬間一驚,明明沒有做什麽不恰當的舉動,也倏地一下,就將腦袋重新鑽進了謝利爾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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