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個聰明的女人,並沒有刻意打擾他,更沒有試圖催促他又或者是乾預他。
而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了不動聲色的放任,將一切的選擇權交給他。
至於她自己,則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般,不將自身的存在感,冒然介入到他的視線裡。
謝利爾對於賽奧的這份自覺很滿意。
再加上對方是他曾經賜名之人的後裔,心裡便也相較其他人而言,多了幾分好感。
神理應憐愛世人,對世間生靈不存有偏頗,而是投以平等的仁慈和憐憫。
但謝利爾在黑夜神的之前,首先是謝利爾、是他自己,所以並不受到這份神性的束縛。
也不需要掩藏自身的喜好和偏愛。
說來,還有兩天就是那位金發小可憐王子的成人禮。
或許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小可憐了。
畢竟對方籠絡了不少勢力,不再需要維持著當初那份柔弱又堅韌的偽裝。
兩日後,會是十分熱鬧的一天。
用胖烏鴉曾經的形容,就是一場復仇之戰。
主人公是美豔邪惡的王后,與備受欺壓卻堅韌奮起的王子。
雖然作為神明,謝利爾對最終的結果早有預料,但是即使知道最終的輸贏,也依舊對這場即將打響的王子復仇戰懷有幾分觀戰的期待。
畢竟即使是既定的結局,過程也會千變萬化。
任何一點細微的選擇,都能延生差異,從而演變出不同的過程。
而這份過程的變化,對於謝利爾而言,就是一種樂趣。
在謝利爾思索間,站在他肩膀上的胖烏鴉突然說道:“謝利爾謝利爾,你看從馬車後面走出來的那個人是不是蓋伊?”
謝利爾聞言,順著胖烏鴉所說的方向看去。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身姿挺拔的少年穿著萊伽聖恩學院的製服,在其他幾人之中鶴立雞群,是一眼就能被看到的存在。
少年留著一頭非常利落的黑色短碎發,額前的發絲略長,發尾在風中微微掃動,露出了英氣十足的劍眉,平添了幾分有些倨傲的貴氣。
整個人的氣質一點也沒有大主教繼承人該有的那種沉然和高雅,反而像一頭驕傲高貴的豹子,不受拘束,看著有些散漫,又有幾分不好惹的、有些凶狠的桀驁。
在謝利爾的視線落到少年身上的時候,對方也在第一時間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的刹那間,少年深棕色的眼瞳裡迸發出巨大的光亮。
下一秒,甚至來不及思考太多,身體就已經先於思維的,行動了起來,幾乎是以最快的奔跑速度來到了謝利爾面前。
或許是因為奔跑的速度太快,又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明明只是十幾米的距離,蓋伊在謝利爾面前站定之後,呼吸卻很喘,胸膛的起伏也分外明顯。
蓋伊看著這隻距離自己半米的黑發青年。
不知為何,明明對方戴著面具遮住臉,一切也都是他熟悉的裝扮,但是這一刹那間,他的心底竟然產生了一種對方距離他很遠很遠的感覺。
這種距離感,並不是路面距離上的,而是一種看不見的鴻溝。
一種不可觸及不可再靠近的疏離。
一切仿佛沒有變,一切又仿佛完全變了。
謝利爾還是那個謝利爾,但是身上的那種氣質更神秘、更莫測,也更不可明辨和估量。
像幽深的海,看不見底。
卻又有著溺死人的蠱惑。
蓋伊有些心驚,心裡也莫名升起了一股沒來由的慌亂。
他強壓這份感官直覺,深呼了一口氣後,開口道:“你……”
他張了張嘴,吐出了一個字音,似乎想說什麽,然而喉嚨又像是突然卡殼了一樣,好幾秒都沒有後續。
意識到自己的掉鏈子,蓋伊咬了咬,莫名有些氣悶。
等他看到謝利爾面具下帶著輕淺笑意的眼神後,頓時耳根一紅,胸口的那份氣悶,也變成了一種有些惱怒自己不夠淡定自若的羞赧。
最終,在發現謝利爾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意思後,蓋伊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後,頗有幾分別扭的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他沒有問謝利爾之前為什麽會離開萊伽聖恩學院,盡管當初他在知曉這個消息後,幾乎發了瘋一般尋找對方的蹤跡。
謝利爾笑了一下,語氣輕快而隨意:“好久不見哦。”
話落,謝利爾將目光從蓋伊的臉上移到了對方的頭髮上。
對方髮根處的顏色更黑、更深,應該是將原本長出來的發色覆蓋了沒多久。
或許是因為經常染發,少年的發絲看起來比從前更硬,也更分明。
注意到謝利爾的視線聚集處,蓋伊揚了揚下巴,說道:“我有遵守之前的承諾。”
謝利爾見他一副就表揚而不自知的模樣,眼底的笑意也濃厚了些,“那你很棒哦。”
謝利爾像誇讚小孩子那般,就蓋伊的闡述給出了肯定的讚美,尾音微微上揚,本就悅耳的聲線落到了蓋伊的耳膜裡,讓他剛散下去沒多久的紅暈,又彌漫上了耳垂。
蓋伊輕嘖一聲:“你這是什麽語氣。”
然而他的話雖然是這麽說,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不僅僅是因為謝利爾的言語內容,更因為在對方說完這話之後,那份一開始讓蓋伊感到有些疏離的氣場一下就衝淡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那在宿舍樓裡,他從窗外爬進對方房間裡時、與對方第一次見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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