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黑衣,白膚,以及從衣領和袖口處露出的純白繃帶……
這些種種組合到一切,有那麽一瞬間,竟然讓蘭斯林產生了一種錯覺,就仿佛看到了在古老的封印中,靜靜沉睡的黑夜之神。
而留聲機裡傳來的旋律,就是一種喚醒儀式開啟的頌樂。
至於他自己,就是那個即將偷走黑夜之神的狂徒。
蘭斯林為自己這種假想而感到好笑。
但是他並沒有真的笑起來,反而還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像是怕吵醒正在沙發上小憩的黑發青年。
他腳步移動,一步步走向沙發,期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等走進之後,蘭斯林停下來,垂下眼看向黑發青年的睡顏。
他淺藍色的重瞳在昏暗的環境裡被襯成了一種極為幽沉的深藍,直白的目光順著黑發青年光潔的額頭,一寸寸慢慢向下,從高挺的鼻梁,到形狀優美的雙唇,最後再到那線條優美的精致下頷。
此刻,蘭斯林再一次認識到,這位黑發青年五官上的完美出挑。
很好看。
比他曾經得到過的所有珍寶還要美麗。
蘭斯林就這麽定定的看了好幾秒,最後將目光停到那位於鼻梁上側和眼角之下的小痣上。
這一顆小痣的顏色很淡,並不是純黑的,而是一種像海棠花被霜雪浸潤後的紅。並不特別醒目,恰到好處的顏色,恰到好處的位置,透出一種恰到好處的勾人。
看著這一顆精巧的小痣,蘭斯林忽然想到傍晚用餐那會兒,對方的手指在他的尾部摩挲時的模樣。
那個時候,漂亮的黑發青年唇角微揚,眼中流轉著遊刃有余的興味,而這一抹紅痣正好點綴著笑眼,平添出一絲像狐狸似的嫵媚。
實在很抓人眼球。
蘭斯林看著看著,便有了幾分想伸手觸摸的衝動。
而這個念頭在蘭斯林的腦海裡產生之後,下一秒他就付之了行動。
他直接伸出手,去觸碰這一顆小小的紅痣。
然而指尖還沒有碰到,手腕就被抓住了。
蘭斯林身體微頓,有些意外。
抓住他的手修長漂亮,薄薄的繃帶勾勒出細長的骨節,細膩圓潤的指尖處透著一種微涼似玉的溫度。
謝利爾睜開眼,暗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間裡,不見一絲惺忪的睡意,只有一種淡淡的很隨性的懶意。
對上謝利爾的眼神,深夜翻窗闖入私所的蘭斯林,一點也沒有被當事人抓包的尷尬,反而是有些興味的笑起來:“原來沒有睡著呀。”
他無比自然的說著,低低的嗓音裡透著砂礫般的質感。
話落之後,也不等謝利爾開口,他就繼續說道:“是因為算出我會來?”
說話間,他就著被謝利爾的手抓住手腕的姿勢,往下傾身,結實有力的手臂撐著沙發背墊的上端,將謝利爾整個人困在沙發與自己的胸膛之間。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上的陰影也完全籠罩下來,刹那間,一種似深海般壓抑的幽冷氣息,夾雜著濃烈的侵略性,朝著謝利爾侵襲而來。
像是有意識一樣,將謝利爾整個人包圍在其中。
“……所以是在特意等我嗎?”
他又問了一遍,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與留聲機裡傳來的弦樂持平。
說完這話,他就沒再開口,只是目光牢牢鎖定著謝利爾,似乎在等謝利爾給出回應。
謝利爾抬了抬眼皮,收回了那隻抓著蘭斯林手腕的手,“確實是在等你。”他的語氣輕淺,帶著幾分慢條斯理的意味。
聽到謝利爾的回答,蘭斯林眸光動了動,唇角勾起一抹略顯邪氣的弧度。
他直視著謝利爾暗金色的狐狸眼,上半身再一次往下靠近,直到鼻尖快與謝利爾的鼻尖碰到一起,才停下來。
見謝利爾沒有絲毫的慌亂與緊張,蘭斯林並不意外的緩緩問道:“你知道我來幹什麽嗎?”
由於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他這說話時,呼出來的氣息盡數噴灑到謝利爾的雙唇,縈縈繞繞間,就像是一種另類的接吻。
謝利爾聞言,輕輕笑了笑,他並沒有回答蘭斯林的問題,而是將手放在了蘭斯林的後腦杓。
蘭斯林身體微頓。
對於人魚來說,頭部並不是致命之處,但是也不能被隨意觸碰。
不過蘭斯林並不在意那些,此刻,他反而舔了舔唇角,淺藍色的眼瞳裡閃過一抹壓抑著的凶狠幽光,似乎對於謝利爾接下來會要做什麽很是期待。
謝利爾不疾不徐的說:“我其實很不喜歡被壓製。”話落,他抓著蘭斯林的發絲將他的腦袋往後一扯。
蘭斯林疼得輕嘶了一聲,不得不順著謝利爾手部的力道將彼此的距離拉遠。
也就是在這個空擋,謝利爾拽著他的衣領翻身而上,瞬間將雙方的位置做了對調。
這下,位於上方的人,變成了謝利爾。
而整個過程,不過在眨眼之間。
蘭斯林的瞳孔微微瑟縮了一下,在意識到眼前這個黑發青年比他想象的更厲害之後,他眼尾有些興奮的飛揚,愉快又肆意的笑起來。
謝利爾居高臨下的看著蘭斯林,青蔥嫩白的指尖從蘭斯林的發絲滑過他的耳根,沿著下顎的弧度來到蘭斯林的下巴。
他手部用力,帶著幾分強硬的捏著蘭斯林的下頷,“比起剛剛那樣,我比較喜歡這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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