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然的肩膀,比起平時似乎更加無力的垂著,沒有風吹過的室內,樊星然的發絲甚至都不曾輕易晃動。
樊星然看了很久。
“對不起。”
樊星然道。
“謝謝你,一直支撐著我。”
將自己所有的叛逆都放在木森身上的自己,從木森的反叛上得到了紓解。
他曾經,將木森看做自己。
所以現在的他,才真實的對他的朋友感到歉疚。
“當初是我太不成熟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前提是有糖。
樊星然想要的那顆糖,一直都不曾存在過,他的吵鬧和無聲的抗-議,實際上毫無意義。
只是現在說或許太晚了。
即便回到過去,樊星然也不認為他有更好的方法 。
“或許我應該在認識你的時候,讓你明白暴力不應該充斥著家庭,我雖然給你錢,卻從來都不曾想著真的要幫你,我看著你掙扎還……從中獲得安慰。”
樊星然面對著曾經卑劣的自己,用歉疚構造的恐懼,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消散。
他或許可以幫著木森報警,可以在木森敲詐的時候主動引導木森尋求幫助,能做任何改變木森的處境。
即便可能什麽也改變不了。
“我這次來是想給你說一件,我的事。”
從認識木森開始,樊星然就從來都不曾訴說過自己的事,不管木森如何將自己的事情對他如數家珍,也不管木森如何好奇的詢問他的問題,樊星然一次都沒有回答過。
“我有戀人了。”
這次,樊星然說了自己的事。
“我因為有了戀人,獲得了很多勇氣,包括來見你的勇氣。”樊星然微微露出了幾分笑容,和淺,也很平淡,“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樊星然給木森說了很早之前就應該說的事。
他在學校中的孤獨,他在家中的對親情的渴望,面對著周遭的壓力,以及他貧瘠的興趣……
就像是在彌補曾經他們作為朋友的時候,樊星然在朋友這一角色的失職。
“他是我朋友。”瘦弱的,穿著奇裝異服的小混混手裡還夾著沒有熄滅的香煙,和身邊一群年齡更大的人混在一起,面對著樊星然,“你們沒事兒也幫我照顧照顧他唄。”
木森笑著對身邊的年齡更大的人笑著,即便臉上還有青紫,可是看著他的一群朋友的時候,眼睛裡泛著的,卻是明亮的光。
“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啊,真是少見。”
“是很意外不是,我就和他對味兒了。”木森熄滅了香煙,隨手丟在一邊,“我去和我朋友說幾句話,你們先進去玩。”
木森走向他的時候,其余的人也沒有將目光再放在他身上。
站在他的面前的木森身上還帶著未散開的煙味:“好學生,你看上去也太好欺負了,鞋子和書包都是名牌的吧,看上去就想讓人搶的。”
樊星然當時沒有回答,木森卻是自顧自的笑。
“我和我哥們兒說了,你是我朋友,以後他們就不找你麻煩。”
樊星然勾起嘴角。
當時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的木森笑的特別自豪,即便只是那樣的朋友,對木森而言也是獨特的。
樊星然沒有告訴木森,不會有人敲詐他。
甚至最開始木森的敲詐,都不會成立。
他的身份並不是一個小混混能敲詐的起的。
他默認了木森,只是因為木森主動來和他說話,僅僅是這樣罷了。
那時候的他,渴望著任何人的主動的接近。
“你老說我肯定有很多朋友,其實不是的,我只有你是朋友。”樊星然緩緩道,“我很差勁,沒辦法和爸爸說的一樣和有價值的人交朋友,我並不具備那樣的親和力,其他人不帶我玩。”
他不曾真正的得到過足夠的好感,沒有引導,沒有舉例,也無法從樊衡那裡獲得指導。
而得到他人好感這件事,如此的困難。
所以樊星然曾經所有交朋友的方式,都是按照木森的方法來的,他繼承了木森,卻成為了一個討好者。
“你這樣做其實沒什麽意義,並不是只要討好所有人就能成為朋友。”樊星然說著,突然笑了,“當然這是我到了這個年齡之後,才勉強發現的事實。”
“因為我沒有刻意的去討好,可我有了朋友和戀人。”
樊星然抿了抿唇瓣,因為說話的時間太長,已經有些口感了。
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樊星然的苦澀中,卻逐漸添上了幾分笑意。
“我是不是其實一直都在和你炫耀我的新戀人?”樊星然察覺到了這一點,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作為朋友,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我的戀人是神,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神,因為他,我有了很多的改變,雖然和神談戀愛並不容易,但是我現在很快樂,有他在身邊,我的心情很好。”
“我可能,永遠也無法很自豪的和別人炫耀我的戀人,雖然和你說很狡猾,但是我想給你說,我的戀人他是個神,也是個怪物,我還和怪物親吻了……”
樊星然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麽,說了很多。
在停下來之後,樊星然才察覺到,自己之後說的內容似乎更多的都是關於空格的。
樊星然最終,抬眸看向在照片中的耍帥的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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