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已經漆黑的天空,鼻端能聞到空格正在做飯的彌漫的淺淺的香氣。
他明明已經清醒過來了,可耳邊的聲音卻始終都沒有徹底消失。
曾經的幻聽,就和這般一樣,只是和曾經幻聽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因為這出現的嘈雜的聲音而感到恐懼。
雖然不恐懼,卻是煩躁的。
難道是耳鳴了嗎?
樊星然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空格聽到了聲音,回過頭來看向他,黑色的耳釘在灶台的火光映照之下反射著流光。
樊星然從水泥凳上跳下來,去到灶台的旁邊。
“做的什麽?”樊星然偏頭看向鍋內。
“可樂雞翅。”空格道。
“嗯?”樊星然偏頭看到了一旁準備下鍋的雞腿,“你是打算做炸雞腿嗎?今天吃全雞宴?”
“嗯,還有烤雞。”空格道。
“嗯……適可而止哦。”樊星然提醒道。
樊星然的飯量是一個正常年輕男生的飯量,而空格作為神雖然有些無底洞,卻還是會被身-體的大小限制的。
做太多,吃不下,總是剩下一點,就成為了常態。
“嗯。”空格道。
聽到雞腿下油鍋的聲音,油炸的聲音算不得好聽和不好聽,可樊星然卻努力的在細細分辨著。
幻聽的聲音很嚴重,總是覺得好像是有人正在試圖和他說話。
樊星然雙手放在耳邊,捂緊,然而這次卻安靜下來了。
聲音消失了。
樊星然重新放開雙手,又一切恢復了正常。
需要去檢查了。
可是豐守市有足夠好的心理醫生嗎?
和曾經的狀態不一樣,樊星然覺得現在自己的心態無論從什麽方面來看都很好,和空格在一起的時候更是會感到幸福。
即便如此,疾病還會如影隨形嗎?
不希望空格擔心,如果空格,可能會讓他徹底成為真正的半神,拋卻人類的本身。
雖然作為一個人類為此發愁不好,可樊星然卻做不到真正的接受自己不再是人類的事實。
樊星然若無其事的和空格一起共用晚飯,若無其事的離開。
只是樊星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悄悄藏著事,覺得空格看向他的時候,也悄悄的隱藏著什麽。
樊星然在感覺到幻聽越發的嚴重的時候,在周六的早晨去看了醫生,連番的檢查下來,樊星然在當天下午給張姣姣補課完之後得到了檢查結果。
一切正常。
在疑惑之余,樊星然也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聽力、耳朵,是不是都正常,可是一切沒有任何問題。
樊星然皺眉。
那為什麽會幻聽?
樊星然回到家,將手中收到的診斷單隨手放在茶幾上,去簡單洗了洗手,出來卻看到冥府門犬居然叼走了他的診斷單跑到一旁去看。
“冥府門犬?”樊星然突然揪住了冥府門犬的尾巴,懲罰它居然亂動他的東西。
冥府門犬藍色的眼睛詭異的瞟了他一眼,跑到一旁去叼來了自己的手機。
“為什麽看醫生?”機械語音播報,冥府門犬十分嚴肅的正坐在他的面前,簡直就像是一個正在教育孩子的家長。
樊星然第一次有了一種莫名心虛的感覺:“檢查之後並沒有發生什麽事。”
然而冥府門犬卻兩隻前爪在地面使勁的跺了兩下,對樊星然這樣明顯在轉移重心的表現十分的不滿。
樊星然回到了沙發上坐著,望著冥府門犬,只是並沒有說話。
冥府門犬低頭搗鼓了半天,機械音傳來:“隱瞞病情,壞習慣。”
樊星然也知道。
但是嘴硬。
“可是很多事情也是事出有因。”樊星然試圖和冥府門犬掰扯道理,“很多時候都是怕在意的人擔心才會這樣。”
然而冥府門犬的機械音反駁了他:“沉默,不尊重。”
樊星然垂眸,卻無法反駁這句話。
冥府門犬的爪子搗鼓了半天:“不告訴我,要告訴絕望神。”
樊星然也知道,只是沉默著。
冥府門犬繼續打字:“就算不為自己。”
樊星然也多少知道,自己隱瞞其實沒有什麽意義。
曾經空格看到過他的過去,知道一切,也肯定知道曾經被各種各樣的、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聲音控制的時間。
“我不告訴他,不是一直不打算告訴他。”樊星然緩緩道,“只是不想再讓我和空格關系再次變得複雜。”
樊星然很享受現在。
享受相戀,享受曖昧,享受為彼此付出,享受對彼此的包容。
這些都是樊星然曾經甚至連想都不曾妄想過的美好的生活。
如果現在的幻聽是曾經的後遺症,那是不是證明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進步。
如果告訴了空格,那麽是不是會有更複雜的事情要等著他們解決。
“因為現在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我真的不想有哪怕一點點的變化。”
這其實,是樊星然在無聲的撒嬌罷了。
樊星然感覺到自己的腿上被冥府門犬的身-體蹭了下,柔軟的,溫暖的,低頭看到冥府門犬將腦袋搭在了他的膝蓋上。
樊星然伸手去摸了摸那柔軟的毛發,每次在鬱悶煩惱的時候摸摸狗頭心情會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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