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會肖想白無常嗎?
湧浪起伏,夜色中,渡船緩緩離泊,駛入漆黑遠大的海洋,消失在彌漫的陰氣中。
候客廳的燈光重新亮起來,人們蘇醒,渾然不覺,打著哈欠繼續玩手機等待自己班次的客輪到港。
為防止虛耗魂力,崔絕的眼睛又蒙上了鮫綃,走上船頭,忍不住回頭“望”向漸漸遠離的白鄴市。
“在看什麽?”陰天子問。
“沒什麽,”崔絕道,“只是好不容易來人界一趟,卻沒能去‘石舟記’吃私房菜,有點遺憾。”
陰天子:“讓人把石飲羽請去閻羅殿專門為你做菜。”
“別鬧,”崔絕攔住他,“我怕陸行舟去炸了我們閻羅殿。”
陰天子:“那我去跟他學做菜。”
崔絕笑起來:“堂堂天子,說什麽胡話,我去學了,做給你吃還差不多。”
陰天子想象起崔絕洗手作羹湯的樣子,不由得笑起來,他沒見過普通夫妻,十殿冥王的婚姻也沒有一對是正常的,想來伉儷情深還是要學陸行舟和石飲羽。
陸行舟喜歡看石飲羽下廚,自己以前很難理解他這個愛好,但如果下廚的人變成崔絕,陰天子想那廚房必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陛下?”崔絕問,“怎麽不說話?”
陰天子知道他看不見,沒有安全感,出聲笑道:“我在想象你下廚的樣子。”
“哎,這麽色的嗎?”
“什麽?”陰天子懷疑自己聽錯了,下廚有什麽好色的?
崔絕抿唇低笑,唇角梨渦在夜航船的昏暗燈光下搖曳醉人,柔聲笑道:“我如今這樣子不行,回去讓天工司重做一副義軀,身材好點,穿圍裙會好看……”
“?!!”
崔絕還在那兒小嘴叭叭:“上次掌司說,現在的技術還能做成女體,甚至可以做雙性……”
“胡說八道!!!”陰天子氣炸了。
崔絕:“噗……”
陰天子反應過來被他調戲了,怒不可遏,在甲板上負著手走來走去,想狠狠懲罰他的嘴,卻又不敢碰他,簡直七竅生煙。
崔絕伸出手摸索:“你在哪兒?”
“我在你身邊。”陰天子一步跨回來,握住他的手。
結果這廝還敢問:“我們做女體還是做雙性?”
“做你個頭!!!”
陰天子怒氣衝衝地拉著崔絕回船艙,不許他再站在船頭吹風。
白無常正在安排接下來的安保工作,看到這兩人走進休息室,揮手讓鬼差們離開:“哇,陛下怎麽又氣成河豚了?”
“……”陰天子怒道:“跟你無關。”
“別這樣,”白無常道,“我們做下屬的要全方位關心領導嘛,說說吧,又怎麽被判官欺負了,旅途漫漫,說出來給我樂一下。”
陰天子火冒三丈,但現在發怒顯然就取悅了這個混球,他硬生生控制住,板著臉:“你的工作已經完美無缺了嗎?”
白無常:“哎?”
陰天子:“有時間管別人的事,不如專心工作。”
“陛下這反擊力度不夠大呀,”崔絕慢悠悠地笑起來,“想傷害白掌司,應該這樣說。”
白無常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聽崔絕咳了一聲,嗓音一變,偽裝成陰天子的聲音:“白骨笑,你有喜歡的人了嗎?你的暗戀有結果了嗎?你確定他喜歡男人嗎?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白無常:“!!!”
崔絕逼近他,發出惡魔的低笑:“用不用我幫你告白?”
“不不不……”白無常瘋狂拒絕。
崔絕:“為你賜婚。”
“救命!我錯了!!!”
“哈。”崔絕笑了一聲,回到自己的嗓音,“還治不了你?”
陰天子看著他們兩個嬉鬧,淺淺地笑了起來,故意問:“子玨,白骨笑有暗戀的人?”
崔絕:“有啊……”
“不許說!!!”白無常大叫。
陰天子:“不說我也猜得到。”
白無常驚恐:“這麽明顯嗎?那豈不是……”
“顏如玉,對不對?”陰天子自信地分析,“你誇她優雅美貌。”
“???”白無常舒了一口氣的同時感覺受到極大傷害,看看他,再看看崔絕眼上的鮫綃,誠懇發問:“你倆到底誰眼瞎?”
陰天子沉下臉來:“白骨笑!”
話未說完,渡船忽然輕輕地震了一下,程度輕到一般人都會忽視,陰天子和白無常卻一起停了說笑,感應起周圍的動靜。
陰天子:“老七,怎麽回事?”
小府君的聲音從船艙外傳來:“進入屍陀峽了,我去前方看看。”
人界與冥界交界處的一片海域,氣候多變、洋流複雜,海水中布滿了一種繁殖能力極強的褐藻,會影響航行。
歷史上此處是古戰場,戰鬥異常慘烈,碎裂的船只和屍骨墜落海底,堆成星羅棋布的尖銳礁石,靈魂永錮海中,怨念積累,滋生出誅殺不盡的惡魔凶獸,時不時掀起狂潮和颶風。
“沒事兒,別擔心,”白無常對崔絕道,“我們這是在官方航道上,有結界。”
崔絕:“屍陀峽的結界是人界和冥府共同維護的,兩邊術法結構不同,一直是航道薄弱的區段。”
白無常:“你別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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