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四日,又敗霍哈撒於西林河。
因為西路軍的疑敵牽製, 戎狄不敢妄動, 中路軍大勝,霍哈撒遁逃, 與戎狄大將葛朱野聯合, 在嶺北瓦崗寨一帶拉起了一條防線, 以禦征虜中軍。
凌承信任的手足不多,誠王凌華建得如此功業,自然大加讚揚。
然則, 凌華其勝,其中包含著一重偶然。
若非肅北候大勝戎狄兵將於黃浮川,牽製了戎狄的主力,讓圖門公主和幾位翟王不敢妄動,凌華帶領的中軍便不會勝得那麽順利。
江俊看得清楚,可凌華卻看不懂。
他一個從沒有帶兵上過戰場的王爺,憑借一腔熱血、頭一次上戰場就獲得如此功績,更被皇帝褒獎,身邊若再來兩個阿諛奉承小人的話——
好大喜功、剛愎自用,必成定局。
原本按照凌承的計劃,中路軍此刻應當停留在原地,至多緩慢前行。讓西路軍先動、吸引了戎狄的主力後,再由東路軍奇襲言城,一舉攻破大戎主力。
然而凌華從不是個冷靜的人,天潢貴胄、又是面對手下敗將——
十月初一日,中軍至嶺北,輕敵冒進、驟然交戰。被葛朱野同霍哈撒帶領的大戎軍幾百,死傷萬余人,被迫斂軍守塞。
這些,都同江俊所料不差。
劇情裡這一戰三路征虜軍各自為戰,中軍誘敵不成反而被殲滅,白溪的東路軍原本要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卻因中軍的慘敗,而拖延不敢上前,停在了殺狐口。
現在這場戰役雖然提前了,可戰局上中路軍和東路軍的戰況,卻並沒什麽變化。
現在上官塵這邊既然已經成功疑了大戎敵軍,那麽便不能停歇,須得直奔大戎軍駐扎的四海冶府,才能確實讓大戎軍信服。
因此段恩絕和江俊都以為徐流此地不宜久留,此地水草雖然豐饒,但乘勝追擊兵家常識,他們此刻若停下整軍,只會讓大戎瞧出疑敵的端倪。
因此,上官塵帶領著眾人急行軍,從早晨拔營起,一路往西北,日暮時分便趕到了迎恩堡附近。
迎恩堡是大戎兵力布置較為豐厚的地方,上官塵也不冒然上前,隻吩咐眾人在一處小丘後隱蔽處安營扎寨,暫緩前行、養精蓄銳。
在扎帳的時候,段恩絕的小廝又來了,這一次他倒是沒有抱著多余的東西,只是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遠遠給江俊行禮,而後才結結巴巴地道:
“江、江僉事,我、我們主子讓、讓我過來瞧瞧,若你們已經扎寨的話,就、就說請您過去,繼續未完的那盤殘局呢。”
看了一眼搭了一半的帳篷和無煙,江俊想了想,還是帶上衛五跟著那小廝前去。
段恩絕邀請他下棋,當然並不僅僅是要下棋,而是為了探討之後的戰局——
迎恩堡雖為重鎮,但並非去四海冶府的必經之地,攻下、不攻下並無什麽大的區別,無外有無後顧之憂罷了。
中軍大帳中,段恩絕早早布好了棋局——這也是江俊佩服他的一點,這麽多目棋,這人竟然還背得下來?當真是心中有丘壑,走一步算計十多步的人。
續殘局,還是由段恩絕的小廝看茶。
這一次,他規規矩矩地江俊泡了一杯清茶,而段恩絕的那一碗裡頭,還是飄著濃鬱香味的蘇葉白菊茶。
大帳之中除了他們幾人外,還有上官塵並三五個將軍,他們都靜靜地坐在不遠處,屏息凝神、不願意錯過江俊和段恩絕的任何一句話。
“江公子還是認為迎恩堡要攻?”
“我們確實可以繞過迎恩堡從定遠山出,到達四海冶府。但定遠山地勢險峻,兵馬輜重不宜從山中通過,且戎狄對此地十分熟悉,我們取道定遠山的話,易遭伏擊。”
段恩絕撚著棋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漫不經心地落子道:“我還是以為迎恩堡不用。”
說著,他的棋子穩穩地墜落,廝殺掉了江俊一大片的棋局。江俊笑了笑,看著角落上那一片被圍死的棋子,只是在右上角的開闊裡、擲了一枚棋。
“迎恩堡不用,但不能不攻。”
“不能不攻?”段恩絕看著那片開闊裡頭的孤立棋子,“江公子的意思是……”
“皇……陛下的意思是,我們西路軍用以疑敵,但西路軍中,為何不能有一兩支疑敵的部隊?奇正並用、疑詭並舉,佯攻迎恩堡、借機翻越定遠山——我以為,當用此計。”
眯了眯眼睛,段恩絕乾脆丟下了棋子,端起茶盞來輕啜了一口。
“那麽,江公子心中可有了可意的人選?”
“上官將軍的軍師是你不是我,”江俊搖搖頭:“我只是個小小僉事,如今,愛陪軍師你下棋。”
“誒?”上官塵傻了眼,呆呆地看了江俊一眼。
“呵——”段恩絕笑了,他放下了茶碗,搖搖頭道:“那日是上官將軍唐突,我替他向公子你道歉便是,軍法謀略上,江公子你——當然也能當得起一軍之師。”
這才像話。
江俊丟給上官塵一個驕傲的眼神,這才朗聲問:“不知哪一位是葉問夏、葉將軍?”
劇情中這位葉將軍是錦朝頭一個投敵叛國的中原將領,也牽連他的父親、吏部文選司司長葉寬,被斬首示眾,其他組人盡數流放。
這人並非無才能,日後在大戎國與錦朝的戰事中、屢建奇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