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朝廷發放的救濟錢糧還出了差池,不少百姓因此成了災民、饑民,民怨重起來就加入了塵湖附近的水寨,成為了水賊。
這股力量一旦形成,就會變成塵湖水禍。
而原來劇情上寫著的,塵湖水禍,皇帝凌承便是派了鎮國大將軍江近天前往江南鎮壓,一箭雙雕地除去了塵湖的水禍和江家。
說來,皇帝的這道聖旨,還是尹氏親自去找尹正向皇帝求來的。所以江俊說,江家的敗落、抄家籍沒,和尹氏脫不開關系。
不過此刻江俊當然不會把之後的事情告訴父親,他只是笑著衝父親道:“爹你從前擔心我,想著要為我苦苦支撐,如今,你看兒子也已經長大了,傷病也好了,你大可以放心了。”
他把好話都說盡,原本以為還要據理力爭、強辯一番,倒是沒想到老將軍自己生了去意。
江俊樂得輕松,沒說幾句就和老父親達成了共識。
“雖然有些難,”話都說開了,老將軍抒懷起來:“但是為父會盡力一搏,若能成功,我會帶著你母親的遺物回江南去。為父曾經答應過他,要在一切結束後,陪著她回到江南的家鄉中,置購幾畝薄田、共話桑麻。”
“那可真是好,”江俊把盞,眯著眼睛衝著父親舉了舉杯:“那我就先祝爹馬到功成、一路順風了!”
老將軍看著兒子,不知為何鼻頭一酸,他笑起來,眼中卻水光閃閃、抬起杯子來同江俊碰了碰,道:“俊兒是真長大了——”
“那當然!”酒杯清脆地碰在一起,江俊拉起衛五的手,十分嘚瑟地衝老將軍笑道:“兒子連兒媳婦都給您討來了,當然是長大了!”
“臭小子……!”老將軍笑罵一句,卻還是樂呵呵地把那杯酒飲盡。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老將軍胃口大開、一個人吃完了兩個缽裡的餃子,打著飽嗝小口小口地喝著酒,看著江俊和衛五,臉上露出了一種老懷安慰的笑容來。
許是醉了,老將軍拉著衛五又說了好多掏心窩子的話,大大小小都是和江俊有關的,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衛五照顧好江俊。
衛五一一應下,看模樣倒是聽得極其認真。
不過偶爾一個極為炫耀的眼神丟過來,還是讓江俊恨得牙癢癢——他爹這態度,簡直就跟嫁女兒似得,哪裡需要將他小時候的事情都告訴衛五?!
借著酒勁兒,老將軍拉起衛五站起來:“衛公子,來來來、老夫和你極為投緣,也正好有東西要送給你!算作謝謝你這些日子照顧俊兒的酬謝!”
“爹你小心腳下——!”江俊看著江近天搖搖晃晃的樣子,忍不住過去扶住他,卻被老將軍一把握住了手:“你小子,手怎麽這麽冰涼!也別杵在這兒了,你到書房去等我們。”
說完,老將軍帶著滿臉酡紅,嫌棄地推開自家兒子,朝衛五招了招手,臉上的表情活像是拐賣鄰家小孩的怪叔叔:“衛小子,來來來——我們走。”
無奈地搖了搖頭,江俊看著衛五同老父親去後,才縮了縮脖子,交待家中下人過來收拾碗筷,這才裹緊狐裘躲到父親的書房之中去。
屋子裡生了爐子,進去之後不一會兒就暖和起來,江俊搓了搓手、東張西望。很快,目光就被書案上那個木匣子吸引。
老將軍的書房他很少進來,書案上的東西他也很少碰。
但那個木匣子,江俊卻隱約有些熟悉,並非是源自劇情的熟悉,而是一種回憶。那種回憶並不深刻,但是卻在原主的記憶中佔據了很重的分量,讓江俊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那個匣子。
在手指碰觸到匣子邊緣的時候,江俊一震,隻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順著指尖飛快地湧入身體裡,然後在腦海中扯斷了某根弦之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江俊愣愣地看著那個木匣子,手指翻動,打開蓋子、看見了裡頭靜靜躺著的那柄玉劍,玉質通透,劍柄雕刻著的蘭陵王入陣圖栩栩如生。
這是他母親的陪嫁之物,也是他父親此生最珍愛的東西。
在原主的記憶裡,小時候曾經不小心碰過這個匣子一次,從來不對他發火動怒的父親都忍不得對他大聲吼了起來。
輕輕地碰了碰劍柄上那一串流蘇的劍穗,不出意料地在某個地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坑。
那便是小時候的原主碰觸之後留下的痕跡,玉劍脆弱,也難怪老將軍當時會發那麽大的火兒。
正在江俊摩挲著那柄玉劍、嘴角掛起微笑的時候,書房的大門卻忽然被從外頭粗暴地推開了,站在門口的女人如同一團烈火一般闖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尹實他算什麽東西!他憑什麽對我這麽說話!他以為他是什麽東……江俊?!”
女人尖叫的聲音令江俊立刻就皺起了眉頭,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怎麽會在你爹的書房裡?!”
尹氏十分狼狽,火紅的裙子上沾滿了汙泥,發髻凌亂,臉上甚至還有抓傷,一雙靴子也已經被雪水浸透。
江俊並不作答,只是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來,看著尹氏冷笑一聲,轉身就想走。
“你給我站住——!”
尹氏怒火中燒,正愁沒人出氣,她一把抓住江俊,陡然拔高了聲線吼道:“我在問你話你沒有聽見嗎?!你那出身高貴的母親,就是這麽教你用這種態度對長輩的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