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煙說著,已經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然後給江近天和江俊行了大禮之後,才將他此去的見聞一五一十地說與江俊聽:“公主同系寨主那邊,我方才過來的時候已經稟告過了。”
“直接通往——不夜城麽?”江俊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閃,轉出了點小心思來,他看著無煙道:“如此,無煙,原定的計劃不變,你自往公主那裡領你的兵馬,系寨主想必會願意派人送你們前往。”
無煙點點頭,立正、學著旁人的樣子給江俊行了軍禮。
“龔安固既然不願意上當,而羅高馳又是個難與的,爹——”江俊說了半句,看了自家父親一眼,他道:“兒子如今被逼無奈,也只能行些小人事了。”
江近天從小就教導江俊,武將雖然是拚本事和力氣說話,但並非不講道義。
用別人家眷弱小去威脅的,雖破敵也並非義舉。
聽江俊這麽一說,江近天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勸什麽,接下來江俊卻拍了拍無煙的肩膀道:“走吧無煙,我同你一起回總督府,我正好也有一件事兒要求公主。”
江近天搖搖頭,知道眼下情況緊急,一味堅持“大道”只會顯得迂腐。他歎了一氣,衝江俊道:“也罷了,事急從權,你記著為父的話就好。”
江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放心吧爹,不過是一點小小的障眼法罷了。”
被江俊找到的時候,同嘉公主身邊的孟娘滿臉的困惑,那句“聽聞姑娘善禦蟲驅蠱”怎麽都覺得包藏著禍心。
見孟娘滿腹狐疑,江俊這才將他的來意對孟娘解釋清楚了——苗疆的蠱蟲在中原人看來簡直是近乎邪異的妖術,加上江湖的傳聞和茶館說書人的演繹,更是將蠱術傳得神乎其技。
至於孟娘有沒有那種禦千軍、驅蟲群攻擊的本領,江俊倒是不在乎的。
“江俊所求不多,只希望姑娘能夠想辦法給對方製造一點點恐慌就成了,兵法有曰——上伐謀心,讓他們無心戀戰,我們的技法才能成。”
同嘉公主點點頭:“孟娘,你若能幫上忙,便去幫一幫吧。”
小姑娘是個苗女,原本心性不定,跟在同嘉公主身邊幾年也學乖了,如今被江俊這麽一說,就有些猶疑,紅著臉小聲道:“我雖然懂得驅蟲之術,可、可也沒在用過……”
“在下不求精妙。”江俊微笑。
“哪怕我……只是讓地上的螞蟻都從地面上湧出來?” 孟娘小心翼翼地問。
江俊笑著點點頭:“哪怕只是螞蟻。”
“這樣也行?”孟娘的眼睛亮亮的,“只是螞蟻,也、也能夠幫上大軍的忙嗎?”
再次點頭,江俊的臉上充滿了鼓勵的笑容。
這一次孟娘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氣,她點點頭,又恢復成了同嘉公主身邊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大丫頭,仰著頭道:“那好,江將軍,我答應你了!”
她答應之後,江俊便找來了系鴻軒、七大當家來定下細則。
羅高馳這邊看見了蟲群之後定然會慌亂,而他求援的士兵去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八成是那邊龔安固並沒有當一回事,那麽他們今次也不出城去攻擊了,就讓孟娘驅蟲攻擊。
能夠殺敵也好,不能也罷,蟲群、蠱術和天象這些事情,足夠造成恐慌。
趁著那邊朝廷的軍隊恐慌,江俊的連環計便是讓系鴻軒身邊那幾位想著強攻廬州的當家,去塵湖水道上放一大批的魚。這些魚的肚子中,都被江俊放上了白色的布條。
當年陳勝吳廣起義都能用魚腹書“大楚興、陳勝王”,如今他們在同嘉公主身邊,更是有舉義軍的本領。
之前江俊還擔心他用這個會不會被人看出來是“抄襲”了陳勝、吳廣的創意,但他發現這本架空的小說裡面的歷史自成體系,錦朝之前是歷朝,歷朝再往前似乎是個南北分立的亂世。
並沒有存在什麽三代以後春秋、戰國,秦朝來個大一統,自然也就沒有陳勝吳廣。
所以,江俊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系鴻軒等人還露出了佩服的眼光。讓江俊心裡罪惡感陡然升起,默默地語文課本和陳勝吳廣道了好幾句“謝”。
如此,白色的布條上,江俊就只寫了一句話:天行不義,賊居中原。
這話雖然一點也不接地氣,但是江俊也不是要讓百姓看出點什麽門道來,江南士人多,只要一兩條魚中的書被士人看見,他們自然會聯想到同嘉公主的舉義、想到廢太子凌威。
加之孟娘禦蠱,羅高馳的軍隊定然軍心渙散。
適時他們再佯攻出城,就算不攻破羅高馳的軍隊,也足夠聲勢浩大。就算此刻的龔安固還坐得住,京城的那一位、肯定會忍不住發聲、下調令。
到時候,江俊會帶人直接取道安閭開拔夜城。
而無煙帶領青壯兵丁自然會從不夜城中裡應外合響應,他們攻下夜城也是頃刻之間的事兒。只要攻下了夜城,龔安固想要反撲,便只剩下了從不複溪這邊一條路。
先前的種種計劃便又可用了,不複溪畔的十裡白沙堤,定然是龔安固的埋骨之地。
計劃安排下去,江俊也坐下稍稍休息了片刻。
他雖然沒有上前線去拚殺,可勞心勞神還是有些累了。他低下頭去捏了捏眉心,再抬頭的時候,面前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紫金色葫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