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黨以己度人,以為寧王要助四皇子奪位所以隱忍蟄伏、裝瘋賣傻,卻不知人家當真是唯妻子、兒子馬首是瞻,回去晚了,還要被罰跪呢。
有王妃和李從舟一下午陪著,雲秋也漸漸緩過勁來,寧王回來後,他就大大方方先行了禮。
然後,在寧王微微皺眉時,又俏皮地眨眨眼,像從前一樣、喚了聲阿爹。
給寧王這下弄得是心情七上八下,但也拿這小家夥沒轍,只能看他無奈搖頭。
王妃準備的菜式很豐盛,雖是派人去邀請了小陶和烏影,但管事來回話,說他們下午出去就還沒回來。
“出去了?”
“嗯,說是到外面善濟堂,晚飯可能就在……”管事老爺子笑著看了雲秋一眼,“宴驚鴻用了。”
王妃瞬間就笑了,王爺也忍不住看雲秋一眼。
雲秋一下紅了臉,經不住王爺王妃這樣盯著看,便起身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酒,“那、我們先吃吧……”
王妃和王爺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
而雲秋倒完了酒,就蹬蹬跑回自己座位上,拉過點心和李從舟藏住自己——
小和尚大笨蛋,怎、怎麽什麽都往外講!
好羞恥,還有、有點丟臉。
寧王看孩子給嚇成這樣,忍不住起身給雲秋添了一筷子雞絲棋,“秋秋很棒,鋪子很好。”
王妃也點點頭,眼睛亮亮的,“聽說你的布莊快開業了,到時候阿娘可要找你做衣裳。”
雲秋攥住身前兩人的手緊了緊,臉更紅了,他小心探出個腦袋,眨巴眨巴眼觀瞧了寧王夫婦一會兒:
寧王臉上神色如常,但嘴角卻掛有鼓勵的笑意;王妃滿面溫柔,看向他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
“你們不嫌……”他開口,有點支支吾吾的,“經商是末業麽?”
京城高門裡可沒幾家做生意的,就算有,也不知主家本宗在經營,大多都是放給旁支和手下人去經營。
就像寧王府有外莊,但王妃隻管著收支,並不參與莊上的經營,最後也只是看帳,不管貨物進出的。
高門望族多半還是要科舉拚功名的,實在不成恩蔭也是要躋身朝堂。
雖說真假世子案之前,雲秋就沒表現出是塊讀書的料,寧王和王妃對他的期待也就是平安承爵。
但……做個紈絝和經商,到底差距還是蠻大的。
他這話問出來,李從舟先瞪了他一眼,而寧王更是皺皺眉,搖頭道:
“末什麽業?秋秋你從哪兒聽來這些。”
王妃瞪了丈夫一眼,“又不是審犯人,哪來這麽多問題。秋秋沒事,阿娘支持你,前兩天我看聚寶街上又空出來一間鋪子,要不要阿娘盤下來給你做聘禮?”
寧王點點頭,十分認可,“就是,京城要是都是我家秋秋的鋪子,那以後……”
他哼哼笑了兩聲,“一滴好酒都不賣給舒家。”
雲秋:“……?”
王妃嫌寧王沒出息,想這麽半天竟然就想出個酒,她擰寧王耳朵一下,“應該是什麽都不賣給他們家。”
寧王哎唷喊了聲痛,連忙說是是是。
而雲秋看著和記憶中一樣在鬧的阿爹阿娘,小心吸了吸鼻子,最終也笑了起來,然後舉起他的杯盞:
“嗯,那秋秋一定努力!將來什麽都不賣他們!”
雖然他杯盞裡裝的是蜂蜜雪梨爽,但碰杯的勁兒一點不差另外三個喝酒的人,點心和立在後面的青松幾個對視一笑:這才是一家人的模樣。
之後,寧王一家商量過後,又請了圓空大師看過歷日,最近的六月廿二就是個好日子。
“到時候大師會親自給親家他們主持法事誦經,然後舟兒你再帶著秋秋上來,怎麽樣?”
雲秋想了想,法事不是要孝子在靈前守著麽?
看他滿面困惑,李從舟便湊過去與他咬耳朵,“師父念經最是嚴謹,少一句都不成,你能跪住兩個時辰呢?”
雲秋呀了一聲,正好王妃和寧王笑,解釋說,他們平白撿了這麽好一個兒子,想去給親家盡最後一份心。
雲秋這才明白過來,是寧王夫妻心疼他,心疼他有身孕、心疼他不讓他跪。
“我……”他開了開口,卻看見寧王夫妻神色一致地盯著他,雲秋想了想,忽然笑起來改口道:
“謝謝阿爹、阿娘!”
那夫妻倆這才滿意了,分頭去準備上山要用的東西,王妃布置馬車、寧王調遣銀甲衛,就像承和八年那時候一樣。
不過這一回,雲秋就不用早起、靠在車壁上小雞啄米了,寧王和王妃先上山,他可以睡飽後再跟著李從舟去。
圓空大師看見寧王夫妻還是這般寵溺這孩子,搖搖頭歎了一氣,但想到身後墳塚裡的孤苦婦人,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道了佛號開始齋拜。
雲秋這些天就被李從舟盯著休息,看帳本都不能超過晚上戌時,於是白天他也睡不久,很快就起來了。
兩人背著琴、帶上那塊李書生的絹帕,並肩到祭龍山中走了走,還遇上帶著一眾弟子外出挑水的僧明義。
“明義師兄。”雲秋乖乖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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