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舟搖搖頭,“此為官場隱秘。”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呀?”
李從舟:“……”
顧雲秋:“?”
“我……”李從舟吞了口唾沫,“我前日奉詔入宮,給太子講經。”
原來如此。
顧雲秋點點頭,想是太子青宮裡的消息,小和尚在旁聽著一嘴也不足為奇。
“那我這樣冒然前去,不會被他們打出來嗎?”
“你是去給人送錢……”李從舟好笑,“星雲齋還做不做生意了?”
顧雲秋點點頭,給這件事記在心裡。
其實他早想出來一個法子對付劉金財,不然也不會專程去吳家村定那麽十幾口的大木箱子。
只是他的辦法停留在商道上,能應付這一次,往後說不定還要見招拆招。
李從舟讓他找合同場的向仲,卻算是一勞永逸地拿捏對手:
劉家的錢業行會剛做起來,無論什麽原因,都不會讓它出岔子。
就是……
顧雲秋看了眼李從舟,小和尚素來行端影正,京中人人都將他作家中子弟榜樣。
這般一個光風霽月的人,竟也會教他辦行賄這樣的壞事兒?
瞧他眼神直白,李從舟默了半晌,又補充道:
“太子已在著手查辦,前線吃緊、國庫空虛,京官的貪墨快則半年、慢則一兩年內就會被連根拔起。”
顧雲秋一聽,頭頂瞬間亮起個:!
所以——
小和尚明知貪墨不對,卻還是偷偷漏了口風給他。
而且半年一年的時間,其實足夠雲琜錢莊站穩腳跟。到時向仲等人被查,也不會留下這壞東西繼續啃噬朝廷根本。
他眼睛亮了,扯扯李從舟壞笑:
“所以,這算法外徇私?”
李從舟垂眸:小東西得了便宜還賣乖。
怎麽,還得他親口承認這是偏私?
顧雲秋看看他,自己個兒先樂了,笑過一陣後,料想小和尚身上受傷不方便,便湊過去抱了下李從舟光溜溜的腦袋。
“謝謝明濟,你最好啦!”
李從舟咳了一聲,板著臉挪挪腦袋,可耳根處還是泛起緋色。
有了合同場這一轍,顧雲秋做事也就放開了手腳。
正好今日那營造署的小吏又來,聽著話裡話外都是想套雲琜錢莊底的意思,顧雲秋便決心不慣著他們了——
眼下已是七月廿三,輔國大將軍江鐮的生辰日是七月廿九,只有六日時間,也足夠應付劉金財這般小人了。
顧雲秋這幾日也不是光照顧李從舟,閑暇時已查清了錢莊帳目。
朱先生安排得妥帖,但顧雲秋也不想往後總有人來找麻煩。
雖說來者皆是客,但那些揣著心思觀望算計的,也該給他們一個教訓。
顧雲秋叫來點心,讓他將錢莊的一乾人等都聚來,他有話說。
等人都到齊了,顧雲秋便開誠布公。
“劉家大公子與我們鋪子的恩怨大家都知道,如今朱先生遭他算計離京、榮伯也不知是著了他什麽道兒臥病。”
“往時記掛著同業之誼不想理會,如今是他們欺人太甚,”顧雲秋點了點桌上的帳本,一一吩咐道:
“大郎你的字好,今日就往外頭去掛牌,說我們雲琜錢莊要整飭內務,需得關門三日盤點,若有人急用銀的,可在今明兩天過來兌換,逾期不候。”
“兩位護衛大哥在後院內庫看著,隨時聽候調遣。二郎你跟我到外櫃,仔細記清楚每一筆來提存的帳。”
眼看眾人都得了吩咐,小邱指指自己鼻子,“東家,那我呢?”
顧雲秋笑,“小邱你記性好,又能認人,最要緊的事留給你:你躲在二樓幫我記人,看看究竟是哪些人跟著那廝算計我們!”
一聽這話,小邱興奮起來,他可喜歡辦這樣的差事。
等眾人都依言散去,點心才問顧雲秋,“公子,雖說我們帳上的銀子夠,可您這般做——不是正好坐實了那些謠傳麽?”
顧雲秋托腮,看著窗外嗤笑一聲:
“那些人聽風就是雨,這樣的人來往也不長久,他們的生意不做便罷。”
說著,他又轉過臉來對小點心笑,“大浪淘沙。”
點心懂了。
顧雲秋這是要篩一篩客人,將劉金財趁亂混進來那些人給擇出去。
果然,陳大郎的字牌掛出去後——
第二日上,雲琜錢莊門口就擠來不少兌銀子的人。
顧雲秋掛上面紗,挑著二樓的珠簾遠遠看了:
百姓不少,但其中也不乏幾個官宦家的管事。
他便側首吩咐小邱,尋常百姓不做理會,重點記下那些官府、高門和大商賈的。
小邱心裡明鏡兒似的,“東家您就放心吧!”
顧雲秋這才提裙擺、施施然下樓,他環顧一圈這群手裡捏著莊票嚷嚷的人,清清嗓子要眾人安靜,然後才慢條斯理道:
“近日城裡關於我雲琜錢莊的流言不少,各位今日前來,料必是——”
他拖長了聲,吊足眾人胃口,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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