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月明抱著一盆向日葵往裡走,聽見詹言在那嘰嘰咕咕的。
“他哼什麽呢?”紀月明把花放下,對詹雲開問道。
詹雲開仔細聽了一耳朵:“我有一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
紀月明:“噗。”
現在還是早上,太陽不算烈。
詹錦裡出門上班了,家裡就三個人,都在院子裡。獨守空宅的星星坐不住了,在玻璃門口一個勁兒地叫。
這房子隔音很好,幸好爸媽都耳朵靈,過去給星星開了門。
“家裡有空調,外面你不嫌熱呀?”紀月明把門重新關上。
星星不覺得熱。星星想跟大家一塊兒玩。
他一會兒跑到詹言旁邊礙手礙腳,一會兒跑到紀月明旁邊,把臉埋進一大束金光菊裡,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等詹雲開裝好噴灌系統,正在調試的時候,他又跑過去用小爪子抓水。
你們玩不帶我!
“貓不是都怕水嗎?”詹雲開稀奇。
“星星不怕。”詹言笑眯眯地撓了撓星星的下巴,“我們星星是勇敢聰明的小貓咪了對不對?”
星星眯起眼睛咕嚕咕嚕的。
水有什麽可怕的?
詹雲開和紀月明看詹言這副快樂到沒邊兒的樣子,也搞不明白了。
紀月明悄聲問道:“這孩子前兩天還愁眉苦臉疲憊得不行,今天怎麽突然這麽開心?”
詹雲開深沉回答:“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詹言的快樂持續了一整天。他最近不算太忙,為了防止錯過記世錄的消息,他這幾天已經把其他任務都放下了,大部分時間只要掛著瓜條就行。
不過,整理藏著萬衍秘密的圖形還是可以的,只要不進入系統備份界面,保證和記世錄有關的瓜條一刷新出來他就能看到。
他嘗試用紙筆複原那些圖案。詹言畫著畫著忍不住就投入了,只有在瓜條刷新時會被彈出的瓜條提醒,把這些瓜條轉發給圖書管理員之後繼續低頭整理圖案。
直到詹錦裡來敲門的時候,詹言才回過神來。
他還沉浸在那些線條的扭曲變形裡,聽見敲門聲直接就起來開了門,開完門才發現站在門口的是他哥。
他哥給他拿了一個紙袋子,裡面裝著一堆小餅乾,和陽染之前送他的餅乾看上去大小差不多。
詹錦裡認為自己想得很對:弟弟比起蛋糕更喜歡麵包,麵包比蛋糕要更乾更硬。餅乾比麵包要更乾更硬,所以弟弟才會喜歡妹妹從她朋友那拿來的小餅乾。
他以前是沒怎麽做過餅乾,但又不是不會。這些點心不都是異曲同工嗎?今天他就做餅乾給弟弟嘗嘗!
詹言打開紙袋就驚喜住了。
麵包還需要搓一下丸子,餅乾不用,掰碎了直接就著水咽下去就行了,比麵包省事多了!
就是不知道同體積的餅乾和麵包哪個恢復得更多——這是個平時不太重要,但關鍵時刻很考驗他胃口容量的問題。
等今晚就試一試。
詹言快樂地謝謝他哥,剛抬頭就看見詹錦裡站在他書桌前,正在看他桌上那堆亂七八糟的紙。
詹言:壞了!他忘記把那些圖紙收起來了。
啊啊啊那些圖都和萬衍貓貓有關,哥哥會不會認出一些東西啊?難不成他的馬甲保不住了?!
詹錦裡原本沒想看弟弟在幹什麽,但他書桌上太亂了,那些鋪開的紙張上又亂七八糟的畫了很多東西,他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抬頭看弟弟。
弟弟一臉驚惶。
詹錦裡:怎麽這麽緊張?不就是喜歡亂畫嗎?嗯……雖然幼稚了點兒,但還挺可愛的。
敲字安撫一下:“這些亂亂的線條是什麽?”
詹言看見他哥的問題,眨了眨眼。
亂亂的線條?不對啊,最上面的一張紙就是他剛剛整理出來的圖案,線條明顯是有規律的,像是從壁畫上取下來的一塊磚,雖然不能從這一塊磚上的線條推導出整面壁畫的模樣,但是可以看出,它是屬於某件完整作品的一部分,而不是亂七八糟隨手畫的。
詹言又看了一眼他的桌面,懵住了。
不對啊,他明明記得這是他剛整理出來了的一塊圖案,怎麽現在看上去就成了一團亂糟糟的線?像是不會畫畫的小孩子拿筆在紙上亂抹。
他再眨一眨眼。
密碼翻譯器的輸入框出現在他眼前,小小的輸入框邊陡然拉長擴大,覆蓋了他的全部視野,像是一層濾鏡。
隔著這層濾鏡再看,紙上亂七八糟的線條就又變回了他記憶裡整理好的模樣。
怎麽回事?這個密碼翻譯器還帶自動加密功能的嗎?他什麽時候把這個“密碼濾鏡”打開的?
詹錦裡看弟弟站在那,以為他是被發現了幼稚的一面感到尷尬。
他拍了拍弟弟,體貼地出了房間。
詹言關掉密碼翻譯器的濾鏡。他之前畫在紙上的線條又變成了亂碼。他在這種狀態下重新抽了一張紙,在紙張上開始繪製他記憶中已經整理出來了的圖案。
一筆、兩筆、三筆,詹言停住了。
畫不出來……為什麽?明明他腦海中的圖像仍然清晰,落在紙上的線條也沒有失誤,但是第四筆就是無法落在正確的位置上。那個“正確的位置”在紙張上並不存在。
就像循環的彭羅斯階梯,可以畫在紙上,卻無法在現實中存在。他腦海中的畫面可以在頭腦中存在,卻無法真正畫出來,只能通過密碼翻譯器的加密濾鏡,以扭曲的加密線條表達出它的含義——只有含義,但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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