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熟“人”啊。
宋連旌微微眯起眼睛。
距離防線建立已有百年,出現漏洞無可厚非。但這隻異種如此篤定,甚至說防線“千瘡百孔”。
它們能混進R0996星,有今天這一出,絕對不是偶然。
至於異種出現在暗網殺手死後,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他不清楚的聯系。
暗網在他死前便已初具規模,只是那時戰事進行到最後階段,他抽不開手,否則……
宋連旌腦海中萬千思緒一閃而過,最後卻只是點了點頭,平靜地給這段對話作出總結。
“既然如此,你沒什麽價值了。”
他話音落下,磅礴的精神力化作一柄尖刀。
異種奮力掙扎著,卻再也無法避開死神的羽翼。
到了最後一刻,它忽然放棄求生,轉而仰天長笑。
“我將死亡,但你更可悲,竟然還在為聯邦賣命。”
“梅斯維亞,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如日中天,是怎麽死在——”
“喀嚓!”
精神力化作的尖刀捅進異種心臟,截斷了它最後的言語。
它死了。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的一刻,整個地下城仿佛都震了震,揚起的劇烈煙塵遮擋住青年清瘦的身型。
此後便是長久的寂靜,仿佛這裡從未出現過異種,從未有過一場戰鬥,沒有那一聲一聲回蕩著“梅斯維亞”……
也沒有最後一句挑釁般的發問。
宋連旌站在原地,唇線緊抿,向下折出一個刻薄的弧度。他臉色蒼白得嚇人,眼瞳中的金色漸漸消彌,翻湧著讓人無法讀懂的複雜情緒。
梅斯維亞,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
就像不該出現在地下城的異種一樣,是星際人類心中早就被埋葬的歷史。
他方才想了許多,關於異種,關於防線,關於聯邦,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
那些都不再是他的責任了。
梅斯維亞已經死在一百年前的那場爆炸之中。
現在活著的,只不過是邊緣星上胸無大志,荒唐度日的病秧子宋連旌。
就他這個身體,能活幾年都說不準。聯邦、異種,只要不打擾他的平靜生活,愛幹什麽幹什麽。
他這樣想,不再看遍地狼藉的現場,轉身準備離開,卻在動身時一個踉蹌,猛地吐出鮮血。
血跡在灰色大衣前襟漫開——那衣服在戰鬥時都一塵不染,如今灑上了主人的血跡,格外觸目驚心。
劇烈的動靜把馬爾科嚇了一跳,他趕忙睜開眼睛,沒往現場看一眼,匆匆過來扶住宋連旌。
“您沒事吧!”
他焦急地詢問,翻找身上的口袋,許久才找出一片過期已久的止血藥。
馬爾科:“……”
“我這就去給您買藥!”
“我沒事,”宋連旌深吸一口氣,抹去唇邊血跡,“你現在有更要緊的事去做。”
“是!”馬爾科神情一凜,“殺手從哪裡來的,異種怎麽混進了地下城,我一定發動所有人脈,為您查得清清楚楚!”
他想,宋先生作為暗網老板,親自來到R0996星,不惜舍身釣魚,一定就是為了引出暗網中與異種勾結,妄圖破壞聯邦穩定的敗類。
這樣看來,宋先生是徹頭徹尾的好人!
宋連旌:“。”
“你理解錯了。”
馬爾科:“那宋先生要我們做什麽?您今天救了我的命,不論您有什麽要求,我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宋連旌:“……”
他感覺過度使用精神力的後遺症更嚴重了,額頭一陣一陣的疼。
“去報案。”他說。
“啊?”
“地下城出現異常,你只是路過的時候偶爾發現,好心告知了治安署。”宋連旌擠出最後一點耐心。
馬爾科恍然大悟:“那我是否也該匿名報案,不讓治安署繼續追查。”
宋連旌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牆根處,撿起掉在地上的扳手,細細擦去上面血跡。
他沒有抬頭,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
“回黑街之後,有人問起你下午發生了什麽,知道該怎麽說嗎?”
他說話依舊慢吞吞的,但是擦拭扳手的動作卻叫馬爾科再次回想起殺手橫陳牆根的屍體。
哪怕他不懂異種語和古語,聽不懂宋連旌和異種之間的對話,也能憑最後的現場大致猜測出這裡不久前發生過什麽。
馬爾科心臟漏跳了一拍,趕忙接道:“我什麽人都沒見到,什麽都沒發生。”
宋連旌這才將扳手收好,一一清點起自己先前購買的物品。
“再幫我做一件事。”他說。
“您說!”馬爾科洗耳恭聽。
宋連旌脫下身上的灰色大衣,順著衣型疊了兩下,遞到石化的馬爾科手中。
“找個地方幫我把衣服清理一下,應該要乾洗。”
貓的嗅覺靈敏,歲歲聞到血腥味,不知道會不會躲著自己跑。
況且衣服屬於鹹魚修理店的為數不多的財產,實在不好弄得太髒。
馬爾科:“……”
算了,既然是宋先生交代的,一定是極為要緊的信息!
他接過衣服後,仍然沒走,還遠遠看著宋連旌。
“還有什麽事嗎?”宋連旌問。
“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馬爾科充滿期待地發問,然後想到了什麽,立刻補充,“我不是要窺探您的行蹤,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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