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他一個普通路人,躺得再平點也沒關系。
他切出沈標小號,全息世界中的絢爛光影盡數收斂在他身後,迅速消散。
他從遊戲艙中起身,又是平常那個散漫的病秧子。
黑暗中這人的面容似乎真的只是自己一時眼花,但他金燦燦的戰績卻說明了一切。沈標尷尬地乾咳一聲:“你……可以用我正式的號了。”
他說這話時,心情極其複雜。
喜的是,終於看到自己可以鹹魚翻身,超過那個該死的“枕戈”,成為各大排行榜的第一。可是一想到懸賞完成,他就要失去自己珍藏的“將軍花瓶”,又不由得惆悵。
可惡,好想拋棄節操反悔啊!
沈標在心裡天人交戰,忽然聽見青年略帶歉意開口:“抱歉,我要先去處理一些個人事務。”
“什麽?懸賞可是你自己要接的,說推就要給推了?”
脾氣上來,沈標把糾結全都拋在腦後了。
馬上就能拿到花瓶了,宋連旌也不想的。但他他剛剛收到可以進行公證的通知。現在治安總署人多,如果過號,還需要再等很久。
“我去樓下做個公證,很快就能回來。”他耐心解釋。
“哈,原來你是來公證的,”沈標想到花瓶就心疼,什麽都想陰陽兩句,沒好氣兒道,“看你窮酸成這樣,是黑戶才需要的那種吧?”
宋連旌輕輕“哎”了一聲,點點頭:“你說得對。”
沈標:“……啊?”
不是,他那就是一句嘲諷,為了諷刺姓宋的窮酸,誰能想到這家夥答應得這麽坦然,反倒顯得自己陰陽怪氣,成了小醜。
幸好鄭管家反應快,代他答應了下來,還吩咐其它傭人拿來一張印有治安署標志的半透明黑卡。
“小宋先生,這張卡您先收下,”鄭管家不愧是沈家心腹,做事十分周全,“我們為您開放了頂樓的臨時權限,等您的事情忙完,可以直接上來。我的光腦帳號也在這裡,如果有任何問題,您可以隨時聯系。”
宋連旌沒客氣,將卡接了過來。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皮膚卻沒有一點血色,白得像脆弱易碎的瓷。這很明顯是一雙病人的手,卻在遊戲裡達成了驚人的連勝。
青年的操作簡潔、利落,解決每一個敵人的時間基本在一分鍾以內。沈標為了刷出記錄,之前甚至請來過退役的駕駛員,開軍用機甲的真高手,速度都比不上他。
而這還是在最難的手動模式。
沈標生氣上頭時總是不管不顧,冷靜一點後,腦子就回來了。
怎麽可能有人如此熟悉手動模式,精神力卻達不到機甲的連接閾值?
結合方才種種,他品出許多不對,繼而有些懊悔。
看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終於理好思緒,轉頭問鄭管家:“鄭叔,你覺得這個宋連旌到底是什麽人?”
鄭管家的地位和普通傭人完全不同,他是沈標母親、邊緣星治安總署署長身邊的得力助手。這麽多年,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如果說此刻身邊誰得分析最值得信賴,那必然是這位管家。
但此刻,這位經驗豐富的管家竟然也遲疑了起來,沉默半晌後,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少爺,您知道的,這款全息遊戲是聯邦軍事學院為推廣機甲而研發的新型訓練軟件,用來篩選有機甲天賦的學生的。”
沈標點了點頭,他雖然熊但並不傻,對這款遊戲如此狂熱,是因為它由權威機構研發,是目前最簡單的駕駛軍用機甲模擬器。
沈標的夢想是考入軍校,成為機甲駕駛員。他精神力測試達到A級,足以讓敲開任何一個知名軍校的大門。除了聯邦軍事學院,他的夢校。
聯邦軍事學院的前身是帝國第二十一軍校,本來處在偏遠星系,是個沒人聽說過的窮學校。一百多年前,卻湧現出了許多位英傑少年,為聯邦推翻帝國做出了巨大貢獻。
可惜,這之中大部分人早早犧牲,在歷史上隻留下寥寥數筆。真正奠定它優越地位的,其實是三個人。
——前太空軍總司令、現任的星際聯邦元首、還有那位富有爭議的“指揮官”。
經過百年發展,聯邦軍事學院蒸蒸日上,每個系的水平都十分亮眼,機甲駕駛更是王牌中的王牌。
沈標想在遊戲裡大顯身手,但和他一樣想法的人太多了,遊戲裡的競爭極其激烈,許多揚言要成為第一的人都紛紛平息了氣焰。
但沈標比其他人更有毅力。在他的堅持下,他請來各種專業人士代打,排名果然好看了許多。可是卡在榜二,怎麽也沒法再進一步,卻更叫人生氣。他病急亂投醫,發布懸賞,引來一幫牛鬼蛇神。
誰知道最後,竟然真找到了人。
宋連旌打同服大佬輕松得像是虐菜——他駕駛機甲的動作太標準了,每一個操作都像是從教學視頻裡扣下來的,甚至更精準、更老辣。
這不可能是個從沒接觸過機甲的人能做到的事,他分明接受過頂級軍校培訓,精神力至少也在S級!
可既然這樣,他為什麽一定要用手動操作?
為什麽要到邊緣星來,接這種懸賞!
“少爺,當局者迷,”鄭管家歎了口氣,出言提醒,“精神力印記是獨一無二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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