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是聯邦近年嶄露頭角的機甲駕駛員之一,至於智械水平則沒有太多人談,否則自己應該有點印象。王數一有點可惜地想,如果愛德不在軍部,而是進入工程院,也該小有成就。
他們似乎在正式場合見過面,但王數一仍然沒什麽印象,他只能確認一點。
“你不長這個樣子。”他認真地說。
如果愛德和小宋長得一樣的話,他肯定不會忘記。
宋連旌:“……”有沒有一種可能,帶副眼鏡就覺得別人認不出來的,只有你一個人?
“這是必要的偽裝。”他最後說。
王數一陷入深思,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對方既然能識破自己,在這方面應當是個高手。
他沒有再問,畢竟有精神力為證,宋連旌的軍部身份做不了假,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決。
技術之外的事情,王數一自己拿不準主意,院長回的消息很長,明明字裡行間都透著焦灼,卻每一句都在叫他耐心等待。
可事關防線,行動比耐心更為要緊。聯邦的措施遲遲不見,王數一擔心是不是自己的措辭沒有體現出事態的嚴重,下意識向宋連旌,眼下最為可靠的人征詢意見:“我該如何配合你們?再和院長講一遍防線的事?”
“不用。”宋連旌眸光微沉。
他站起身,拉開房間門。他進來時還是下午,現在太陽卻已經升起了。
門外空空蕩蕩,走廊上只有朝陽灑下的日光,木質地板被照得發紅,如同在燃燒。
“給我一份名單,”宋連旌說,“你找了誰,他會向誰通報,需要哪幾個人將消息傳達到議會與軍部,你上報的內容還有誰可能知曉。我要你全部寫清,一個不落。”
王數一對溝通的細節並不了解,他平常的工作只需和幾個人對接。好在這些事都有章程,按理不會有太大出入,只是在此時此刻強調這份名單……
“你懷疑——”他剛說了半句,便看見宋連旌輕輕搖頭,將後面的話接了過去。
“這件事,會由軍部查清。”
王數一愣楞地點了點頭。
面前站著的青年分明瘦削,卻三言兩語叫他放下心來,仿佛那副單薄的肩膀能挑起一切。
王數一說:“我馬上整理好名單發你,接下來我們還要做些什麽?”
“你坐在這裡就好,”宋連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三個小時足以做出許多決策,如果聯邦尚未做出反應是因為消息遭到攔截,那麽也該有別人做出行動了。
在他們攻擊暗網核心時,一直有人在另一頭與他們對攻,並且越到後來,對抗越是激烈。很明顯,暗網已經做出了反應,只是沒有取勝。
但他們不僅僅是個網站,這蟄伏於聯邦暗面的龐大組織在必要的時候,也能伸出觸手,張開獠牙。
對於王數一這個實名報案、親自毀掉他們計劃的人,暗網還能沉得住氣麽?
光腦上,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
王數一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望向站在門口的那名長發青年。
他背著光站在那裡,眼睛微微彎起,那雙漂亮的瞳孔中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充斥著某種冷酷的、勝券在握的神情,仿佛他掌握所有,支配一切。
這種氣質和鹹魚修理店的小宋截然不同,此刻卻不會讓人覺得違和……或者說,掀開“小宋”懶散溫和的面具,這才是他本來該有的樣子。
王數一不確定軍部的愛德少將會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但類似的感覺,他曾在另一個人身上見過。在太空軍主艦的指揮室,聯邦的元帥站在重重光影之下發號施令,神情與現在如出一轍。
“你真的是——”
宋連旌:“安靜。”
好像是應和他的話一樣,周遭毫無預兆地徹底沉寂下來。
緊接著,一股灼熱氣浪向他們襲來。
——
幾千公裡外的海島上,愛德狠狠打了個噴嚏。
雖然在同一半球,但海島的經度和鹹魚修理店所在的地域有所不同,時間快上幾個小時。
那邊天剛亮,而在人潮洶湧的海島上,友誼賽馬上就要開始。
鹹魚修理店的人已經就位,穿上趕製出來的工作服——背面印著一條連身都沒有翻的鹹魚,一路走過去,所有人都要側目。
本來解說比賽的主持人妙語連珠,看到他們這群人都卡了下殼,不知道是不是被奇葩到忘記了原本的解說詞,最後磕磕絆絆地說:“這是鹹魚修理店,他們非常的……額,不落窠臼、獨具匠心。”
“不落啥玩意兒?”南岸人沉默片刻後發出疑問,“什麽意思,他是不是在暗搓搓罵咱們?”
“不知道,但獨具匠心是個好詞兒。”
“那直接說獨具匠心就完了嘛,整那麽多虛頭巴腦的幹什麽。”
愛德:“。”
他知道黑戶多的地區教育水平落後,卻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況且這幾天無論是相處,還是共同討論機甲相關的內容,除了性格過於五彩繽紛,他都並不覺得南岸人和自己有太大差別。喬治亞的機甲水平甚至可能比自己認識研發部的人還高。
而這名年輕人不到二十歲,聽說此前一直在打基礎,半個多月前才跟著宋連旌開始學習。
副官看到他表情凝重,連忙發消息提醒:“少將,穩住!咱們什麽大場面沒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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