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著聯邦大多數人的意願,這件事被推進到了簽訂停戰協議的地步。
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然而在談判桌前,那位元帥當著所有聯邦官員的面殺了使者。
異種皮膚堅硬,需要特製的子彈或武器才能殺死,但他哪樣都沒用——他只是坐在桌前,外放出的精神力一寸一寸把異種碾成了肉泥。
“談判已經結束了,諸位。”滿室血腥中,那個人冷酷地宣布結果,“現在,來討論一下後續的作戰計劃吧。”
……
總而言之,宋連旌跟“指揮官”那種瘋子及他的黨羽千差萬別,僅有的關系來自於黑街人的胡扯,一查就知道是假的。
但治安官不會查、也不用查——宋連旌只是個黑戶,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著不穩定的無用因素。
黑街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知道是要掉兩滴鱷魚的眼淚,還是單純物傷其類。
然而,事件中心的宋連旌對此還一無所知。
治安署裡人果然很多,因為幾台機器同時壞了,辦事效率也比平常低下。簡簡單單的公證,需要排一兩個小時的隊。
紀小遊領了號,就蹲在牆角畫漫畫去了。
大廳沒有坐的地方,宋連旌決定到處轉轉。
他們來的是離鹹魚修理店最近的治安總署,臨河而建的宏偉大樓將整個區域分為南北兩半。
南岸就是黑街所在的地方,房屋低矮,灰敗陰沉,處處都透著不加掩飾的貧窮氣息,是沒人願意踏足的平民窟。
而一河之隔的北岸,高樓林立,霓虹閃爍,飛梭在天際來來往往,光影交織成一條人造的銀河——從河岸起綿延幾千公裡,都屬於金融區,是整顆邊緣星上最繁華的核心地帶。即使到了晚上,也依然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而治安總署的天台,就是欣賞金融區絕美夜景的最佳地點。
面向金融區的天台邊上人挨著人,朝向南岸的方向卻很空曠,只有一名清臒的黑發青年倚牆而站。
宋連旌覺得很自在: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一個不用遭受光汙染、被迫人擠著人,既能吹著大樓裡的暖風,又能呼吸到雨後的新鮮空氣的好地方了。
他撥弄著垂到手邊的綠蘿葉子,有點遺憾沒有把貓貓一起抱來。它有一身絨毛,不那麽怕冷,應該很喜歡去天台晃悠。
“廢物!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廢物!”從頂樓突然傳來一陣叫罵,打破了他的安靜時光。
……什麽人,這麽大脾氣。
宋連旌被吵得難受,下意識將手放在右耳邊,拇指沿著耳廓一路下滑,在耳根處按了按。
在他印象裡,治安總署的頂樓一般是署長在任時的居處,家人也會一並住在這裡。
頂樓的熊孩子大概屬於官二代,很有威風。不僅罵人,摔打東西的聲音也響了好一陣子。
宋連旌沒有什麽聽人牆角的愛好,只是為了吹暖風,被迫吃瓜看戲。
熊孩子沉迷一款全息機甲遊戲,但上不了分,只能花錢找代練,為此還出了懸賞,只要能達成他的目標,就能讓對方在自己價值連城的收藏中任意挑選一件帶走。
來的人不少,至今卻沒一個能成功。反反覆複許多次,富有的熊孩子怒了,開始一一清算。
……很難說到底是在打遊戲,還是提前找了個班上。
這很難評,但宋連旌受到啟發。為了更好達到躺平效果,他說不定也可以找個輕松的遊戲殺時間。回去就和紀小遊請教請教。
正想著,頂樓忽然扔下來什麽東西,在他耳邊帶起風聲。
宋連旌條件反射伸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個白色花瓶。
他之前有一個長得一樣的花瓶,雖然造型簡潔,但格外實用,可惜丟了很多年。
今天能看到同款,還挺巧的呢。
——
“我的花瓶呢?!”
熊孩子,不,治安署長的兒子,沈標,在頂樓發出怒吼。
剛剛被他罵了一頓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只有機器人冷冰冰地回復:“它被您扔出去了。”
沈標臉色立刻變得十分精彩。
他的一大愛好是收集深雨戰爭時期的舊物,那個花瓶是他最為看重的藏品之一。花瓶價值本身不算高,因為不明原因流落黑市,輾轉到他手中。但諸多證據指明它曾經是屬於深雨戰爭時期的一位已經犧牲的高級將領,一下便價格倍增。
沈標堅信花瓶的主人屬於他的偶像何塞老將軍,這個花瓶簡直就是他的寶貝,一直擺在博古架上瞻仰。沒想到剛才實在過於憤怒,竟把它扔了出去。
完球!
沈標的幾名傭人滿頭官司,眼神無助,感覺末日將近。
“等等,我好像看見那個花瓶了!”
站得離南岸天台的一位傭人指著下方,突然驚呼出聲。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下數三層,一名身姿單薄的黑發青年站在天台邊,手中端著一個白色花瓶。瓶身薄得透光,在燈光照耀下晶瑩剔透,唯有杯沿有一處難以彌合的猙獰裂口。
瓷器上有瑕疵,格外顯眼。宋連旌目光在裂痕上停了停,不免有些可惜,繼而懷念起自己的同款花瓶,多年以前別人送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的聯邦還被稱作“反抗軍”,每天在帝國追捕下東躲西藏。宋連旌作為主要通緝對象,過得並不算舒心,根本沒空想生日這回事,直到一群人捧來一個花裡胡哨的禮物盒子,出現在他面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