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讓的手插在口袋裡,臉上沒有對伊萊所提及東西產生興趣的意思。
伊萊調出智腦,給余讓分享星網論壇上,網友寫的裡德蘭頓區必須得去的地方,之類的攻略。
余讓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痕,笑:“我或許應該等臉上的傷好了,再選擇出去玩?”
伊萊呃了幾聲,他剛開始看到余讓臉上的傷也嚇了一大跳,余讓不解釋,艦長也不表態,他只能把自己當成瞎子。
“或者,先去醫院進行治療?”他試探性詢問。
“不用了,那就先去酒店吧,謝謝你。”余讓做下決定。
從郊區進入繁華地段需要乘坐小型懸浮車,而後中途換乘大型公共列車抵達車站,再自行回家或者旅店。
余讓沒有,他乘坐的是私人懸浮車,從專門的交通路線抵達繁華市區。
伊萊說,全程大概需要五十分鍾,余讓如果無聊可以睡著休息一會兒,或者看下節目。
車內的光屏正好在直播阿德加內從的采訪。
艦長穿著一身正式的巡航隊服裝,身上的徽章在閃光鏡頭下,像星光一樣一閃一閃。
余讓撐著下巴看了兩眼——聽不懂阿德加內在打些什麽冠冕堂皇的官腔,收回視線後,他登錄了自己的星網。
現在星網帳戶上加了不少好友,都是阿波羅號上認識的,但沒什麽人和他聊天。
余讓也不太喜歡聊天,不確定該和人聊些什麽。
分享生活?好像也沒什麽好分享的?
他現在的社交狀態很混亂,要麽說話習慣性地抗拒對方,展現攻擊性地諷刺對方,要麽一鍵切換成奇怪的谘詢模式,和人聊天前,恨不得先問出對方潛在的心理疾病,再不急不緩地安撫對方。
總之還是怪怪的。
法爾圖在幾分鍾前,給他發了幾條消息,熱情地說要約他喝酒,一定帶他好好玩一玩。
余讓的手指摸在自己臉上的傷口處,手指的輕觸會帶來輕微的酸脹和疼痛感,他搓了下電子屏,本來想無視這條信息,最後還是回了個好。
法爾圖應該在公共列車上無聊玩光腦,立刻回信:[看新聞,艦長在接受采訪。]余讓抬眼看了下車載光屏,阿德加內臉上帶著標準的微笑,面對媒體的提問,四兩撥千斤地回復,並沒有正式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看了,看不懂。]余讓回。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麽回事啊。]法爾圖被逗笑,連續發了許多哈哈。
余讓關閉了和法爾圖的聊天框,繼續打開《聯邦百科全書基礎版》進行學習——不知道裡德有沒有什麽成人大學之類的東西?余讓伸手摸摸顴骨:[我或許應該,重新學習一下這個世界的常識知識?]他剛看到聯邦繁育了一種會說話的植物,耳邊充當BGM的阿德加內聲音,突然傳出一句:“是的,我已經結婚,我的伴侶在我最痛苦的時候給予了我很多幫助,我感謝他。”
余讓抬起眼睛掃了眼光屏,阿德加內不知道對著哪個鏡頭笑了下。
余讓收回視線,繼續看百科書上會講話的植物,書上繪聲繪色地描述,說這種植物靠葉片的震動發出聲音,飼養者可以通過幫它記住葉片震動的幅度,來教它說一些簡單的語言。
“……”很好,人類從教動物說話,發展成了教植物說話。
光屏內阿德加內說:“哦,你問他為什麽沒有在這裡出現,抱歉,他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你們的鏡頭這樣一直對著一個剛剛康復的傷患,還不想放他去休息嗎?我的醫療官已經在光腦裡向我發出了很多次警告。”
余讓又抬起眼睛看了下光屏,阿德加內艦長此刻春風拂面,看起來沒有任何要生病的模樣。
余讓搖了下頭,重新看百科全書,他以為阿德加內正直、善良、道德,處事一板一眼如同程序設定,其實他胡說八道的能力也非常優秀。
“醫院?不,我不需要去醫院,我的休息是指,陪在我的伴侶身邊,我需要他。”阿德加內笑著回道。
余讓頓了一下,伸手摸眉尾——真的要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嗎?
他沒看光屏,轉頭問伊萊:“還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還有二十多分鍾就可以到了,如果沒問題的話,艦長或許會在一個小時後,也抵達酒店。”
余讓嗯嗯了兩聲:“這個光屏可以關掉嗎?”
“……”伊萊,“當然可以。”
“好的,麻煩你了。”余讓道謝,隨後又低頭去看自己的光腦。
伊萊關掉了光屏,他感覺有些尷尬,眼睛掃了余讓臉上的傷,他的道德感在想,他需不需要去上報法庭,艦長可能在婚姻關系中采取了一些暴力手段。他的伴侶可能並不是自願維系這段婚姻關系的。
他強製了他的伴侶?-
余讓沒有想過自己身上的傷,會讓別人陷入道德困境當中,他沉默地繼續看百科全書,百科全書的影像資料中,那種被當成鸚鵡的植物,搖擺著葉片,連續發出了幾聲類似“你好”的聲音。
余讓點了點頭,對自己身處外星世界,更加擁有了實感。
他在二十分鍾後,入住了[沃利斯酒店],這個酒店的名字有些耳熟,余讓覺得自己好像哪兒聽說。
酒店設計得像是一座城堡,杵在川流不息的城市交通樞紐地帶,周圍穿梭的懸浮車,像城堡周圍環繞著的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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