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瞥了眼他抱著的盆,盆裡的小苗有半截手指長,葉片泛著微黃,無精打采的下垂著,明明現在就已經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蔫巴樣了。
見明茗很寶貴的模樣,司機也沒和他爭論,聳聳肩,無所謂道:“隨便你啊,不過你得抱緊了,路上顛簸,不能讓土掉車裡把我車給弄髒。”
明茗連連點頭保證,然後問道:“師傅,到紙條上那地方要多少錢啊?”
司機還沒打開紙條呢,聞言這才去看地址。
這一看,頓時就愣了。
“這個地方倒是還好,不遠,給個30就夠了。不過這地方是座空山啊,你大半夜的跑去那兒幹嘛?”
司機狐疑地打量著明茗,但凡明茗背的不是小包袱,而是個行李箱,司機都得懷疑明茗是半夜去拋屍了。
明茗愣住:“什麽,空山?!那邊沒有酒店嗎?”
司機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酒店有是有,不止有酒店,那邊還有個小廣場呢。問題是,那邊的廣場是爛尾工程,根本沒開張過啊!”
明茗張大嘴巴,顯然也有點傻住了,臉色不停變化著,十分精彩。
司機撓撓頭,問道:“你還要過去嗎?”
明茗看了眼車子的後備箱,咬牙道:“去!”
明茗要去的地方叫槐關山,槐關山在當地並沒什麽靈異傳聞,可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遊蕩,正常人也會心裡發毛。
司機把明茗帶到地方放下,把他的包袱拿給他。
見明茗要往裡面繼續走,司機糾結問道:“小哥你等下還回去不?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你一會兒啊。”
明茗唉聲歎氣,無精打采地回道:“不用了,我晚上就在這邊酒店住的。”
司機嘴巴張了張,不是吧,這邊的酒店是爛尾工程啊!這怎麽能住人呢……
司機心頭一陣古怪,不知是心情導致的錯覺,還是別的原因,他覺得明茗的身影好像虛幻了一些……司機心中一個咯噔,視線控制不住地往地上瞟了一眼,瞬間汗毛豎起!
青年腳下有影子,可影子卻奇形怪狀的,一個瘦瘦長杆上張開許多個枝杈,怎麽看都不似人影。
司機不敢再多停留,連忙踩著油門跑路了,尾氣衝了明茗一臉。
明茗看著急吼吼離去的車子,一臉莫名其妙,但他沒有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中,把包袱掛好,往前方的小廣場走去。
小廣場果然荒廢爛尾了,裡面一點人氣都沒有。
裡面的房子倒是裝修過,外面的店鋪還掛著招牌。什麽xx裁縫店、xx面館之類……但這並不能掩蓋住它們的破爛。
看著這些店鋪灰撲撲的牆壁、外面掛著的蜘蛛網,明茗的心那叫一個拔涼的,對自己的五星級超豪華大酒店已經不抱希望了。
走到路的盡頭,明茗終於找到了此行的目標,東方酒店。
兩層樓,四五十米高左右,門後立著兩隻狻猊石像。
果不出明茗所料,東方酒店也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模樣,外面的玻璃上掛滿了灰和蜘蛛網。
東方酒店的大門是一個玻璃旋轉拱門,奇怪的是,明明裡面沒有人在,這個門居然還在運行轉動。
但明茗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滿腦子都是姥姥口中那個18層樓高的酒店怎麽才兩層,落差也未免太大了。
明茗唉聲歎氣的推開門走進去,將花盆放在地上後,將包袱打開。
包袱裡放著他的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一個金絲楠木的長木盒。
明茗將木盒取出打開,從中取出一個桃木材質的空白牌位。
他將牌位豎在酒店前台的服務台上,深吸一口氣後,掐訣,靈炁蕩開,有氣無力地念道:
“十二年期滿,小桃山兆氏明茗奉長輩之命來槐關山行婚契。槐關山已至,請前輩現身……”
明茗按照姥姥的叮囑一字一句把話背出來,將流程走完。
原句其實應該是叫“夫君”的,不過明茗現在還有點叫不出來這兩個字,直接叫了前輩。
好在老鬼也回應了,他話音剛落,那塊空白牌位的中間就泛出一陣金光。
待金光褪去,牌位上多了一行字,上面寫著——
槐關沈氏,荼。
“沈荼(tu)?”
明茗眯著眼睛,喃喃念著牌位上的名字。
“不是tu,是shu,沈荼。”
一道溫潤的聲音自明茗身後響起,明茗猛地轉身看向身後之人,待看清他面容後,當即愣在了原地。
老鬼站在大堂門前一點的地方,手中盤弄著一條桃木珠串,正靜靜地注視著明茗。
他的容顏極為俊秀,清逸出塵,身著玄黑長袍,一頭白發用著根紅綢帶簡單束起,月光透過微濁的玻璃灑在老鬼身上,將他滿頭白發映出點點光華,似謫仙人物般超脫凡俗。
明茗呆呆地看著他,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在這漆黑寂靜地夜中顯得格外清晰分明。
看來姥姥沒有騙他,這個婚約……可能真的是自己小時候死乞白賴定下來的。
明茗想,他的愛情好像來了。
第2章
沈荼上下打量著明茗的模樣,微感歎道:“上一次見時你還是丁點一隻,一轉眼竟以長這般大了。”
明茗傻乎乎地看著他笑。
沈荼的目光輕輕撇開,落在一旁的牌位上,問道:“一晃十二年過去了,如今你已成人,可是來與我解除婚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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