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曼不說話。
明茗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你們好好想一想吧,等想出結果以後再與我商量。反正芒童歸位與我也無利害關系,我對此並不在乎。”
明茗說完,轉身離開。
幾個寨民見狀,也連忙起身,拘束地從酒店中離開。
將一管事神出鬼沒出現在明茗身後:“三爺,他們離開了,我們是否要出手困住他們?”
明茗想了想,說道:“不用攔,偷聽一下他們在說什麽。”
那曼幾人在明茗提出要兩全其美的法子時沒有立刻表示做不到,明茗覺得他們應該是真的有辦法。
只是這個辦法不利於他們,所以不到最後時刻,他們不肯說出口。
將一便又悄悄離開,一道影子從他腳底嗖地躥出,跟在了幾個寨民之後。
那曼幾個寨民並沒有走遠,他們只是不敢待在酒店裡而已。
酒店太過富麗堂皇,他們待著有壓力。
所以明茗這個主人離開以後,他們就也慌忙出來了。
他們在酒店在轉了一圈,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蹲成一排,心事重重地商量著事情。
“怎麽辦?這位大人還是不肯讓我們帶芒童回去,我們要不然把那個法子拿出來和他商量?”
那曼皺眉道:“族老說了,那個法子是萬不得已之下的選擇,讓我們不要輕易泄露底牌,多和兩位大人爭取。”
那曼說完,他的同伴立刻激動道:“那位大人的態度那麽堅決,現在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嗎?!”
“族老既然把方法告訴我們,肯定就是在暗示我們可以告訴大人,我們就不要磨蹭了,趕快和大人商量吧。我們春族已經被困在林境幾萬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芒童出現,你們就不想早點出去嗎!”
“外面的世界有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是那麽美好。再拖下去,萬一把這兩位大人拖不耐煩了,徹底不讓我們接觸芒童了怎麽辦?”
“你們真的甘願與外面的世界斷絕聯系,再回到寨子裡,等待下一個幾千年,甚至幾萬年後的芒童出現嗎?!”其中一個寨民有些激動地說道,他的同伴們紛紛沉默,表情很茫然。
正偷聽著他們對話的明茗扭頭問沈荼:“這些寨民好像也不是很情願為句芒守墓,尋找芒童?說起來我之前也感慨過來著,句芒隕落好幾萬年了吧,那麽多年下來,人間王朝都換了十幾代,木芒寨的這些人居然還一直記得句芒的使命,並為他堅守。”
“但現在看來,其中好像另有原因?”
沈荼道:“如果是句芒真正的追隨者,他們的先祖,他們或許是心甘情願為句芒等待。”
“可這些人都換了幾十甚至幾百代了,他們對句芒自然不會如先祖一般虔誠。”
沈荼悠悠道:“讓他們堅守句芒使命的,並不是他們的信念與信仰,而是句芒在他們血脈中留下的祝福。”
明茗疑惑重複:“祝福?”
沈荼點頭:“句芒為他們祝福,賜予他們衣食無憂,悠長的壽命、健康的體魄,以及即便近親繁殖、也不會出現畸形的祝福。他們一生無憂,代價則是失去自由,生生世世被困林境,守護句芒的墳墓,直到句芒轉世到來。”
“被困林境?也沒有吧,之前木芒寨不是還有導遊團出去接客,那曼他們千裡迢迢從B省追到我們槐關山,看起來也沒被困住啊。”
“那是因為時間還短的緣故。”沈荼眯著眼睛說道:“等他們再待個十天半月,他們便會出狀況了。”
“體虛無力,遇風則喘,見風則紅。”沈荼道:“用現代的話來解釋,應該是句芒的祝福為他們增添了一層屏障,替他們抵禦住了來自外界致病因素和細菌的侵襲。”
“在林境內,句芒的力量源頭,這些力量會一直保護他們。但如果離遠了,這股力量便會削弱,直到消失。”
“他們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句芒之力的滋養與保護,本身已經沒了對抗外界的能力。所以不能脫離這個環境,不能失去句芒之力的保護,一旦脫離,必死無疑。”
沈荼微笑道:“我後來尋找了一些木芒寨的鬼魂,才知道,在他們絕大部分人心中,句芒留下的已經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目的就是為了困住他們,驅使他們,讓他們世世代代給句芒為仆為奴。”
明茗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問道:“那找到芒童後呢?他們就能解除這個‘祝福’了?但這個祝福是保護他們的,一旦消失,他們只會死的更快吧。”
沈荼勾唇笑道:“或許句芒給他們留了提示,亦或者這些人有自己的主意安排。”
“總而言之,木芒寨裡的這些人,或許比我們、比句芒都更想要芒童歸位呢。”
沈荼說著自己的猜測,那邊寨民們還在爭論不休。
那曼正在安慰著抱怨的同伴:“你別激動,其實現在情況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我們以前想出去一趟要走好幾天呢,在外面待沒兩天,就又要急匆匆趕回來,的確很麻煩。但現在外面科技發達了,我們可以開車,來回一天就夠了。”
“出門在外能玩個十多天,對身體也基本沒什麽影響,我感覺也挺好的。”
一開始說話那寨民不吱聲了,半晌,另一個青年卻冷不丁開口說道:“你和藤雅談戀愛,藤雅就是我們的族人,也不會要求去外面的世界過日子,你們生的孩子生下來後也不用糾結留在寨子裡的話,未來會怎樣。你什麽都不用想,當然覺得住在寨子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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