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偏過頭,“前妻,有人來了。”
浴室裡傳來花花的水聲,白染正在洗澡,沒聽見。
秦離挑挑眉,將咖啡杯放在身前的茶幾上。他的動作很慢,那是目盲帶來的對周遭的不確定感產生的,但他看起來並不慌,手上也沒有不斷朝前試探的動作,他手向下移動,先是小指點到了托盤,而後又將咖啡杯穩穩的放了上去。
他站起身,慢悠悠朝門口走去。
門外站著兩個人,看到他都是一愣。
金黎磕巴一聲:“魔……”
說完一磕巴,想起旁邊還站著個時臾,硬生生又把後面那個字吞了,咽了口唾沫,“我們來找白局。”
“請進。”秦離側身,微微一笑,這一笑愣是笑出了一臉賓至如歸的感覺。
時臾冷著臉跟在金黎身後進了屋。
秦離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下,時臾走到離他最遠的單人沙發坐下,轉回頭一臉疑惑:“老五你杵那麽遠幹嘛?”
“啊?沒、沒什麽。”金黎覷了眼秦離,硬著頭皮走到另一邊坐了。
他是降魔局的人,就算是見到魔皇也合該不卑不亢。只是他一想到當年當著這位的面說過無數次“白局前夫那個狗男人”,腿就控制不住有點打軟。
當著人家一界之主的面說人家是狗男人,還說了不止一次……金黎想想,真他媽的刺激。
“稍等,他一會就出來了。”秦離說完,伸手又去拿咖啡杯。他的動作依舊很慢,拿的時候依舊是小指先碰到了咖啡杯的邊緣,而後不急不緩的拿起來放在唇邊。
時臾看著他的動作,陰著臉轉開目光,片刻後又轉了回來,反正那人也看不到自己在看他,怕什麽!
誰知道秦離喝了口咖啡,淡淡道:“有事?”
時臾一哽。片刻後皺著眉問:“聽說你眼睛瞎了?”
旁邊金黎被他這直白的一句激的一咳嗽。
神他媽‘聽說’。
秦離慈愛的“看”著他,“廚房有水,我就不去給你倒了。”
金黎連忙點頭,“我自己去我自己去。”而後一起身衝去了廚房。
秦離轉向時臾,“想說什麽?”
時臾偏過頭,冷冷道:“我哥說,當時你也衝進烏索裡了,只是後來卻沒人看見你。”
秦離“嗯”了一聲,等著下文,半晌卻一直沒有聲音。
時臾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秦離衝進烏索裡這件事根本用不著去聽任何人說,畢竟魔息劍炸開的時候他自己還吐了口血罵了一句。
他只是需要好好的接受一下這個情況。
在他的印象裡,秦離這個名字等同於“渣男”,甚至還是渣男的終極版。當年的觀辰子是什麽樣的人物?風華絕代,三界敬仰。秦離是什麽人?魔界小怪物,肮髒又不堪。觀辰子去了魔界以後又有個什麽結果?——別說什麽幸福美滿了,連血精都跑到了秦離身體裡。
這樣的渣男簡直人神共憤。
他氣了秦離這麽多年,可在那一刻,又有些懷疑。
他哥同他說,當時也想跟著進去的,但最後一刻停住了。
時臾覺得他哥的做法理所當然,他哥背著整個妖界,牽一發而動,不能這麽不管不顧。
可秦離難道不也是也背著魔界?
即便不是他哥,就是換成身無掛礙的自己,孑然一身不需要瞻前顧後,難道就會像秦離一樣,毫不猶豫的衝進去嗎?
自己怕是也沒有那樣的魄力和膽量。
就是退一萬步說真的衝進去了,他又有能耐把白染全須全尾的帶出來嗎?
不僅不能,甚至怕是還得給白染拖後腿。
時臾有點挫敗,卻又好像有點釋然。
他不說話,秦離便也不說,慢悠悠的喝著咖啡。
片刻後金黎從廚房出來,正對上白染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來。
白染依舊穿著襯衫長褲,白襯衫上面兩個扣子松著,身上的水汽還沒散,白裡透著些微的粉,黑亮的頭髮上粘著水珠,濕噠噠的。
金黎腦子裡瞬間蹦過那句“前夫”,也不知道從白染這個樣子裡想到了啥,頓時一個激靈,臉色發窘的轉開目光。
“老五和小六來了。”白染走到一邊沙發上坐了,“什麽事?”
時臾看了眼金黎,金黎“哦”了一聲,稍微靠近了點,同白染說了些烏索時間後續的事,順便待茉莉交代了一下善後的情況,白染聽完點點頭,算是了解了,轉頭又看向時臾。
“妖界老爺子大壽,我來送請帖。”時臾拿出精致的帖子,上面還帶著妖氣,發著瑩瑩草綠色光芒。
妖界人性子平和友善,有送東西或者發帖附帶本家妖氣的習慣。綠色代表生命力,有祝福接到帖子的人身體健康的意思。
時臾道:“我哥讓我穿的正式點代表妖界二公子來送,華服太麻煩,差不多就得了。”
今天時臾確實穿的比平日正經的多,一身又肥又大的潮牌衛衣哈倫褲沒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小西裝。他長得本就好看,年輕又有活力,此時被這一身衣服一襯,越加讓人移不開眼。
白染笑笑,“知道了。”
時臾轉頭看了眼秦離,像是想說什麽,嘴唇動了動又把話咽了回去,把請帖放在了桌上。
一時間沒人說話。秦離好脾氣道:“還有事嗎?”
可這話在金黎耳朵裡自動轉變成了“還不滾是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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