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往屋子中央走了兩步,淡淡的說:“這裡是降魔局,在這裝神弄鬼,多余了吧。”
“桀桀桀……”
陰森的笑聲不停,那聲音好像圍著白染在轉,一會在前,一會又跑到他的身後,片刻後好像打量夠了白染,聲音幽幽,不懷好意的感慨:“大名鼎鼎的上仙觀辰子,銀河為鞭蒼穹為台,一卦定乾坤連上神都要俯首,曾經冷月清風一般的神靈啊,如今居然淪落成這麽個樣子……哈哈哈……”
白染神色不為所動,“能從初雲爐裡掙脫出來,是我小瞧你了。”
“哈!”那聲音滿是不屑:“你把我當成那些不成氣候的小魔了?那些垃圾,還不配和我相提並論。”
白染看了看這黑霧的濃度,已經濃到不辨五指的程度,和瞎了沒什麽區別,那霧聞起來還有股帶著酸味的血腥氣,很不好聞。
“蠱犬,喜食魂魄,尤喜靈氣旺盛的至純魂魄。嗜血好殺,貪得無厭,即便在魔界也勉強算是中三等的邪獸。”白染說:“來人界做什麽,找死嗎?”
那盅犬一頓,而後哈哈大笑,聲音像混著毒的陰風往耳朵裡鑽,“這就是曾經上仙的氣魄嗎?你現在連血精都沒了,哪裡來的底氣還端著曾經的架子?!”
屋內黑紅色的霧氣驟然像龍卷風飛速旋轉,一股勁風直朝白染迎面砸來!白染側身一閃,那勁風擦著他的鬢發而過,將他黑而柔亮的頭髮吹得向後擺動。勁風越來越強,架子上的東西叮咚亂響,帶著飛沙走石的混亂。
盅犬陰森的聲音從風中鑽出來:“想不到吧?當時在大廈看見你之後,我故意被那胖子收進來,就是為了這一刻……上仙觀辰子的魂魄,即便現在化為螻蟻一般的凡人,滋味也一定是——”
聲音戛然而止。
旋轉的黑霧漸漸停下,架子上叮咚亂響的物品漸漸平穩,黑霧消散一些,就見白染右臂平舉,大理石般的手掐著一個東西的脖子。那東西黑峻峻的,黑毛紅瞳,毛發蓬松,看起來像狗,但兩隻前爪又與人的手臂無異。
此時它雙目圓睜,血紅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白染,脖子發出一絲輕微的響聲——是骨裂的聲音。
白染聲音淡淡的:“曾經在魔界我也養過盅犬,可沒有你廢話這麽多。”
“怎、怎麽可能!”那盅犬渾身打顫,冷汗爬了一身:“你明明已經不是仙人了!你連血精都沒有,比凡人還不如,怎麽可能……”
“打狗還用的著血精,我就當這是在侮辱我。”白染聲音涼涼,大理石般的手指一動,盅犬的脖子頓時又響起碎裂聲!
“別——!”盅犬腿軟的像一灘泥,它驚恐的瞪著眼睛,聲音發顫:“你、你既然養過盅犬,總該手下留情……”
“忘了說了,那隻盅犬,”白染神色淡淡,“後來它在某一天咬了我一口,被我前夫開膛破肚,扔到了無妄海喂魚。”
盅犬一愣。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然瞪大,白染面無表情,手上一動,“哢!”一聲,毫不猶豫的掐斷了盅犬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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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陰屍陣·十
“還真是處境堪憂,”白染面無表情,低聲道:“居然連條狗也敢惦記我了……”
在盅犬脖頸折斷的瞬間,它巨大的身體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黑霧,整間屋子像是沉進了墨水之中,下一秒,盅犬最後尚未消散的一點軀體之中,一道森寒的光亮閃出!
白染瞳孔一縮,還未得來的後退,那光點的一點就在他的手下方轟然炸開!
陰森寒氣不懷好意的順著毛孔往骨髓深處扎去,白染仿佛瞬間沉入冰水,一只看不見的手將他往寒冷之際的深處拽去,他冷的渾身發顫,原本就蒼白的唇此時半點顏色也沒有,前幾天在苗疆剛吃過的藥的效用全部清零。他隻覺得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結上了寒冰,整個人仿佛成了一座冰雕。
——那不是盅犬的死帶來的東西,而是有人在盅犬的身體裡放了特定的寶物,專門對付他失去了血精的身體。
白染微皺眉頭,咬了咬牙,“到底還是著了道……”
他打著顫盤膝坐下,冰雕一般的手結成印,調息許久才終於體內奔湧的寒氣暫時壓了下去,只是唇色越發的淡。
他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這三界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一時竟然也想不到會是誰下的手。
屋子裡的黑霧漸漸散去,白染一偏頭,看見櫃子旁的角落裡躺著一顆金丹,是那位可憐道長全部的修為。
白染抽出一張紙巾細致的擦了擦手,而後將金丹撿起放在木架上,盤膝而坐,低聲念起了超度的經文。
他垂著雙目,黑羽一般的睫毛垂下,在冷白的皮膚上映出一小塊三角形的陰影,聲音不急不緩,乾淨空靈如九天之上的清音。片刻後,金丹之上緩緩浮現出一個道士的身影。他穿著黑白兩色的道服,頭挽道士髻,五官仍是活著時候的模樣,神色平淡而柔和,半點不見在印天大廈時的陰邪和詭異。
他跪伏在地,朝著白染恭敬的行了一禮,“參見上仙,多謝上仙。”
白染抬眸看他,沒有糾正這個有些過時的稱謂,淡淡道:“你身體被毀,現在有兩條路。一,重入輪回,這一世的修行就這麽算了;二,附在別人身上,佔了別人的身體,金丹還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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